真实身份。那一天,顾骄阳厌倦了病房里的黄昏余晖,央着母亲推自己去医院后面的草坪透气。母亲用轮椅把他推到医护值班室门口时,方才想起初秋的han气可能han了他的腿,便转身回病房拿毛毯。顾骄阳不是故意听别人闲聊的。可他分明听见值班室里的护士说:“你们有没有见过阿倩偷看顾骄阳的表情?那痴慕神情,那欲拒还迎的姿态,简直能把人恶心死......”“哎哟她死乞白赖地留在医院,还不是打着幌子说个工作么......现在农村人都这么有手段的么?”“最不要脸的是这女的有“下跪癖”!跪完顾骄阳他妈又跪院长,哎,她怎么不索性来跪我们,我们才是辛苦伺候她救命恩人的人呐......”咣当。顾骄阳转动轮椅,猛地撞到了值班室的门。“她在哪儿?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为了寻找阿倩,顾骄阳这辈子第一次柱起了拐杖。他夺过值班室内的一副备用拐,忍着右脚落地的疼痛,艰难回旋在楼梯。一步一疼,一疼一步。终于找到了护士所说的,阿倩容身的那个贮藏室。那么低矮的隔间,顾骄阳躬起腰才能走进。几张椅子拼成的缝隙床,根本只能让人蜷身而卧。而阿倩就抱着一碗开水泡饭站在屋子中央,怔怔然不知所措。顾骄阳不愿意承认,自己朝思暮想渴望看清的,竟然是那张他只需看一眼就能想起噩梦般瞬间的脸孔!他突然好绝望,绝望到像中了魔障般用力丢开腋下的双拐!阿倩触电般抛开饭盒,一把抱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恰如那时那刻,顾骄阳救她时那本能的下意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骄阳用力瘫在阿倩肩头,阿倩单薄的身体承载不住他,两人直直摔倒在地。从顾骄阳知道故事的全部轮廓起,他就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情绪面对眼前的女子。盼还是怨?念还是恨?失落,还是悲悯?她轻生,他救她。本没有亏欠或偿还一说,可如今她费尽心机欲留在他身边,这当中的恩怨情仇,怕是注定彼此的余生要互相纠扯了。“你不是说想要照顾我么?”顾骄阳抚过阿倩的脸庞,对她说,“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阿倩成为顾骄阳贴身护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非议。顾骄阳母亲更是一怒之下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北京。其实顾骄阳心里清楚,阿倩只是母亲想要离开自己的一个借口。父亲病故后她就远走北京,把自己丢在陵城独自放养,早就有了遗弃之心。他们的感情冠以母子之名,却没有母子之情。顾骄阳出事之后的照顾不过是情理上无法推卸的名分,她并不关心顾骄阳的真实内心需求,她关注荣誉和头衔甚至多于顾骄阳身心所受的痛楚,顾骄阳早就不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逼迫自己去做所谓的“英雄”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连活着都成问题。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去做什么引领道德上的巨人。他宁愿瘫坐在床上,终日看着阿倩为自己的断脚涂抹膏药。闭着眼睛他都能勾勒出阿倩颤抖的身形,以及脸上肆意流过的泪水。这使他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一种能缓解身心疼痛,淋漓发泄的快感。三个月后,顾骄阳已基本康复,英雄从传说回归现实,必须面对赤条条的生活。感激时光的洗礼,它不仅让顾骄阳的伤口结疤愈合,也让民众对那场事不关已的灾难彻底失去关注的热情。顾骄阳出院那天,曾灿带着鲜花与水果,前来看望。他一眼就认出了曾灿,并对他微微一笑,一如初见时分。“几次想来看你都被任务缠身,这一耽误你都已经出院了。”说话间,曾灿的眼神已经飘向了浑身挂着大包小包的阿倩,便索性道:“我开了车,不如送你们。”一路上两个男人聊得分外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顾骄阳想,如果不是那场事故,自己早就跟曾灿一样投身警察行列,去做自己梦想中的真英雄了吧。他们当是并肩作战的好同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一个叙述,一个羡慕地倾听。他的情绪在无形之中再次跌入谷底。而从那天起,曾灿几乎隔三差五就来顾骄阳家做客,每次来都会带好多礼品,其中更不乏送给阿倩的。顾骄阳渐渐闻出了些许不寻常。于是趁着阿倩送曾灿出门的空当,他躲在门缝内,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曾灿问阿倩:“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跟我走?”阿倩懦懦摇头:“我不走。”“就算你不肯原谅我就算你觉得亏欠顾骄阳,这几个月你也已经做得够多了,况且你本身......”阿倩将掌心里的一枚警徽摊在曾灿的面前,曾灿哽咽着把余下的话吞了回去。那一刻,顾骄阳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被欺骗感。晚上,阿倩把家里收拾妥当,按着顾骄阳的口味喜好做好了一桌子菜,可是顾骄阳沉默地盯着桌子,始终不肯动筷子。阿倩疑惑:“你不喜欢?”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
059.一场梦境(三) 设定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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