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那句话,人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你虽是杨家的媳妇,但没和成材做过一天真正的夫妻,虽冠着唐姓,可唐大人也没把你收进什么族谱。”
唐心道:“人死万事皆休,天下那么大,哪块地儿不埋人?您就甭操心我了。”
孙氏摇摇头,道:“没有宗族家人,就是到了地府也是孤魂野鬼,我是想劝你,还是趁着年轻,给自己找个归宿吧。”
唐心哭笑不得。合着为了死后能有个地儿埋,她就得赶紧趁年轻嫁个男人呗?
这嫁人的理由,怕是天下一顶一的奇葩了。
她安抚孙氏:“成,您的话我记着了,有合适的我一定考虑。”
孙氏去的特别急,这话说完也没一个月,忽然就不行了。
唐心守了一夜,不过是略打了个盹,再睁眼时,就见孙氏面目安详,伸手探她鼻息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
办完孙氏的丧事,周嘉陵去了京城。
临走前,他见了唐心一面。
他并没表现得特别颓废,只是苦笑着道:“其实早在上回,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再一次拒绝。唐心,我并不是因为被拒所以才恼羞成怒,但我觉得,你这性子太硬了,真的应该略微的软和一些。”
唐心都被他说愣了。
或许他是真想通了,看唐心时,眼神并没有从前的缠绵牵扯,反倒多了几分清风霁月般的洒脱。
他笑了笑道:“我不觉得有多羞愤,尽管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我还是要当面问问你。
毕竟如果连问都不问,我会后悔一生。
现在么,我也算是死心了,我和你,大概就是那句:造化弄人,有缘无份吧。”
唐心抿抿唇,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周嘉陵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娘让你发的毒誓,的确太过分,你心里不舒服是应该的,就算我说我把报应都揽到自己身上,到底天意如何,没人知晓,我也不大想让你冒这个险。
还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般配不般配这话,不是你说我说世人说就算的。有一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唐心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都想得这么通透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最终只化为一句:一路顺风。
唐心是后来才知道周嘉陵拒绝了唐棣要把唐宝嫁给他的提议。
他很坦诚的对唐棣道:“我目前没有娶妻成家的打算,如果您非要问我理由,那就是我心里还念着一个人。不管我现在娶了谁,对我,对她,都不公平。”
唐棣也很君子,他对周嘉陵道:“我很欣赏你这个年轻人,想把宝儿许给你,也是真心觉得你俩相配。当然了,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不为的结仇,你若不愿意我绝不强求。
但你也不要拒绝的这么彻底,从前的事都会过去,如今你孤身一人,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早早晚晚还是要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所以你不必急着回复,若是有缘,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周嘉陵最后倒满心歉疚,辞别了唐棣,去往京城。
…………………………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周嘉陵虽然亲事不顺,去京城却挺顺利。
虽没能得中前三甲,但中了进士,且名次也还靠前。
他终于如愿完成了周大娘的期望。
但欢喜过后,迎来的仍旧是庞大而沉重,平静又有些古板的日子。
直到他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遇见白鹤鸣。
白鹤鸣相较于多年前变化不大,仍旧高大健硕,一脸络腮胡子,很有威势的模样。
但到底随着年纪渐长,从前那种外露的咄咄逼人渐渐敛去。
如果不是被激怒,他看上去和寻常的京城贵公子没什么差别。
☆、透露
《泼辣俏娘子》/晚来风徐
白鹤鸣第一眼就认出了周嘉陵,无他,仍旧是从前的小白脸,一副文弱随时都受了委屈的模样。
时光对人很是无情,但对有些人却很是宽容,比如对周嘉陵。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日子过得太过顺心,这么几年过去,他竟像一点儿都没老。
甚至还带着几分春风得意的模样。
白鹤鸣是知道他中了进士,授了翰林院散馆。
虽然鄙薄不屑,却终究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们过他们的小日子,自己过自己的。
就算他们举家进了京城,白鹤鸣一个大男人也见不着唐氏几回。
再则,周嘉陵都出人头地了,还能让唐氏抛头露面?
至于他们以何为生……呵,又不关自己的事。
白鹤鸣虽然认出周嘉陵了,却没打算和他叙旧。
也无旧可叙,一个文,一个武,一个阳关道,一个独木桥。
就算以后同朝为官,周嘉陵想跟自己比肩,也得个十几年。
是以白鹤鸣贵公子的臭毛病犯了,对周嘉陵很是不屑。
周嘉陵却朝他走了过来。
白鹤鸣玩味的笑了笑。
这才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呢。
怎么着?找打?ròu皮子痒痒了,行啊,自己如他愿就找碴揍他一顿。
…………………………
周嘉陵上前拱手施礼,问:“敢问,可是白十七爷吗?”
从前的白十七郎如今也称“爷”了,可见彼此都老了。
白鹤鸣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装不认识。
周嘉陵能瞧出来他的鄙夷和不屑,原本是不大愿意和他再有交集的,可是既见了面,有些话便不吐不快。
周嘉陵道:“周某周渐鸿。”
“不认识。”
周嘉陵也挑剔白鹤鸣的态度,只笑了笑道:“听说白十七爷是国公世子,周某一介小小的乡野草民,何敢得蒙世子爷认识?只不过数年前曾与世子爷有数面之缘,故此特意打个招呼。”
白鹤鸣哈哈一笑,道:“那就恕我记性不好了,我走过的地方广博,见过的人也多如牛毛,谁都过来让我认认,我可真认不出来。”
周嘉陵颔首,道:“世子爷所言不错,人这一生,就是不断经历,不断舍弃,不断忘记的过程。背负太多,人活得多累。”
白鹤鸣扬了扬眉,道:“白某是个粗人,不懂得新科进士的弦外之音。道不同不相为谋,白某就不请周大人喝酒了。”
周嘉陵这个气。
他当自己愿意和他相谋呢?还喝酒?稀罕?
周嘉陵强忍了脾气道:“禽兽虽毒,尚不食子。世子爷倒是犹过而无不及。”
他一想,自己也是多事,唐心都不稀罕替她儿子认白鹤鸣这个爹,自己又何必多事?
里外不讨好,还要得罪人。
自己又不是没多过事,于人无益,还是算了。
说了这话,周嘉陵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很君子的朝着白鹤鸣和他的朋友们拱了拱手,说了声:“打扰诸位雅兴,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