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遮拦,说话难听呢?
也的确。还能怎么着?
他没法还她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也没法让时间回到过去,让她毫无顾忌,毫无阻隔的重新和周嘉陵再论亲事。
最重要的,他没法还周嘉陵一只好端端的手。
唐心颇有些苦涩的道:“事情过都过去了,说什么别的?怪没意思的。我不恨,不怨……”
再恨再怨,也伤不着他分毫,只是更深的刺痛自己。
唐心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她轻轻吸了口气,把所有的恨怨、不甘、愤懑都咽下去,道:“我不要你的弥补,你走吧,以后永远也别再相见。”
她就这么一个要求。
她可以轻易的说原谅,但她实在不想再拿他这个人,再拿那件事来恶心她自己。
…………………………
白鹤鸣并不是磨唧的人,他既然开口说娶,那就真的会娶唐心。
可架不住她不愿意啊?
不愿意拉倒,他又不吃亏,拍屁股就走。
就算以后,他还能少女人了怎么的?
但心里就是不是滋味。
白鹤鸣道:“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也不是非得说什么弥补不弥补。你要嫌不中听,那就换种说法,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你做点儿什么。”
他也不过求的是他自己的心安,不必。
他顿了顿又道:“唐心,你说了这么多,提了这么多苛刻条件,其实你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走是吧?”
是。
唐心默认。
她不愿意做那种委曲求全的女人,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谁值得她委屈自己。
白鹤鸣就更不能了。
本性难改,他就是这么个莽撞的性子。
今日为着误会,可以不顾她的性命,以后这样的时候多了,她没那么多条命由着他折腾。
白鹤鸣更生气了,道:“歉我也道了,错我也打算改,你要还这么不依不饶可就过了啊?”
不识抬举,她难道不知道,纵然白家没落了,可有的是京城贵女想着嫁给他?
什么叫过了?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他玷污了,难道连声“委屈”都不能诉了?
他拿“娶她”当施恩,她可没求着他娶。
唐心听着就生气,她忍不住道:“不是你愿意娶,我就一定得嫁的吧?
你觉得你自己金尊玉贵,可我也没觉得自己就低贱卑微。
你瞧不中我,我也没多得意你。
既然彼此不对眼儿,何必拴在一起。脑子有病吗?”
白鹤鸣好像被当胸捣了一拳,实在是没怎么被这么直白的拒绝过,这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问唐心:“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他真觉得自己还挺好的啊。
怎么在唐心眼里他就一文不值了?
唐心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我说过,我是良家女子,不是青楼里的婊#子。
你有钱,我却不稀罕你做我的恩客。
我讨厌你,痛恨你,恨不得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我不稀罕你施舍的嫁娶,也不想高攀。我就是这青阳镇的寡妇,就该过着现在的日子。”
他俩最好的结局就是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他给她画的大饼,虽然美味,可却不是她想要的。
白鹤鸣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唐心对他这么厌恶、嫌弃、反感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
就因为他强迫她了?
至于吗?
往开了想,那也是男女情趣。说到底,她就是相中了姓周的那小白脸呗。
对他,她抵死不愿意嫁。对那小白脸,她恨不能上赶着倒贴。
这一进一出,差距实在是太悬殊。
白鹤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他居然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乡下的小白脸手上,真是岂有此理。
白鹤鸣从来就不是个有耐性没脾气的人,被唐心这么直白打脸,他冷笑数声,道:“行,行,行。我好歹是个男人,今儿把话撂这儿,你愿意信就信,不信拉倒。有事你就开口,不管是今时还是明日,只要你说,我一定会替你办好。”
唐心闭了闭眼,尽力把火气压下去。
横竖他要走了,再和他置气,除了激怒他,让他更深的报复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益处。
做小伏低也好,委曲求全也罢,当务之急是赶紧送他滚蛋,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唐心道:“你要真想弥补,就帮我办件事吧。”
“你说。”白鹤鸣答应的痛快。
他恼怒这余也觉得松快。尽快把这事儿了结了,他抬脚就走就完了,免得被她气死。
所以别说一件事,唐心现在让他把天捅破了,他也得试试。
唐心挣扎着起身。
白鹤鸣一把按住她:“别乱动,不要命了?”
唐心一想也是,命是自己的,何必赌气?
她重新躺回去,道:“我知道你有权有势,人命在你眼里如草芥一样不值钱。我要对付的人也不是什么官宦士绅,你收拾他也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所以什么证据都不重要了。”
她盯着房顶,发狠道:“我要朱珏替我公公偿命。”
白鹤鸣:“……”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什么叫“人命在他眼里如草芥一样不值钱”,他又不是杀人如麻的魔鬼。
不过算了,跟个女人斗嘴,没劲。
在她那儿,他压根就不是个好人。
白鹤鸣问:“朱珏是谁?和你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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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以前天真的时候没少盘算过这仇该怎么报。
当然是把朱珏告到衙门,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也还公公一个公道。
杀人偿命,这是天道轮回,本该如此。
但是经了白鹤鸣这事,她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
她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她太弱了。
弱到什么程度呢?
那就是一旦有谁动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只如此,还要把那些她想真心以待,又愿意真诚待她的好人都拖下水。
她受什么样的苦楚,她不怕,但她怕连累无辜。
周嘉陵被她连累的还不够吗?
真论起来,白鹤鸣的罪行不比朱珏的轻。
但唐心却没办法讨回公道,甚至连句狠话都没得说。
白鹤鸣她还能忍,毕竟一别两宽,两人天悬地别,这辈子也见不着面。
但朱珏可是本地富户,世代经营,亲戚故旧到处都是。
唐心想凭一己之力把他告到官府,只怕不是一个“难”字形容的。
朱珏在青阳镇也算是一霸了,平日里多收个租子,欺负个把人是常事。
哪家姑娘生得漂亮,他虽不至于明抢,但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完事不过砸下十几匹绢。
至今为止也没人敢和他作对。
唐心如今也不想费这事了,横竖白鹤鸣也不是好人,那就借他这把刀,直接宰了朱珏吧。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