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又添新魂（五）
苏沫一看，便知道是丹娘暴力抗法了。
这丹娘一到公堂上，就觅死觅活的，口中嚷嚷着当官的罔顾人命。
凌城县城不大，但凡是有一点事情全城百姓都知道，所以这次丹娘的事情一处，百姓们都聚集在衙门前，围着看热闹。
丹娘在公堂上一闹，百姓们就跟着起哄。
丹娘哭喊着，把周远的尸身从公堂上的长桌上抱了起来。
众位围观的百姓看见被剔去了头发，胸前缝着又粗又大的长长的口子，小孩妇人都被吓得不轻，男人们纷纷叫骂着，
众人害怕是害怕，但还是偷偷看着周远的尸体。
渐渐的，都开始骂着那个如此残忍对待周远尸体的人。
苏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非难法医的群众。
周远的尸身本来在验尸结束后应该收起来，可是衙门暂时没有地方可放，所以暂时就安置在公堂上，却没有想到丹娘把周远恶尸身立了起来，让这众多人都看见了被解剖过缝合好的尸体。
一直以来，法医解剖的地方都不许闲杂人进入，一来是为了避免污染尸体，二来也是怕给无辜群众留下难以抹平的心理阴影。
可是现在，百姓们都在唾沫星子横飞地骂着人，纵然他们不知是谁做的，可苏沫听在耳朵里不免扎心。
张县令努力地让众人闭嘴，可是人群的叫骂声早已盖过了他的声音。
苏沫正想要开口给众人解释，被李桢一把拉到他的身后。
李桢把自己的青冥剑狠狠地砸向地面，石板的地面裂了几个大口子，吵闹的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周远的尸体，是本王让这么做的，有谁敢多说一个字，就小心他的舌头！”
苏沫在李桢的身后，看见众人纷纷下跪，求李桢原谅。
百姓们只知道越王大驾光临，却不知道谁是越王，此刻李桢亮出了身份，自然是无人再敢聒噪。
丹娘还想要再撒泼，但是见自己已然失去了生源，也只好闭嘴。
李桢疾言厉色，苏沫虽然相劝，但是想想之前百姓们叫骂的威力，也只好三缄其口。
李桢下令关闭了府衙的大门，方才能够继续审案。
张县令暗暗松了一口气，道：
“还请王爷住持公道。”
李桢看了一眼苏沫，对苏沫道：
“交给你如何？”
“我？”
“尽管去，有我在，你不必担心。”李桢的眼底里，只有宠溺。
苏沫见这公堂上并没有太多人，由她主审一次，耍耍威风，似乎也并无不可。
她坐在太师椅上，把惊堂木重重砸下，像模像样地道：
“罪妇丹娘，你可知罪！”
“民妇一向安分守己，并不知有什么罪过。”
“你说你和周远一同用了晚膳，但是经过本官核实，周远并没有吃晚饭，他的最后一餐，是午膳，你为何说谎！”苏沫自称本官，心中还有些得意，她是大理寺的人，自称本官似乎也并无不妥。
说到这里，那丹娘显然是慌乱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
“没......没有，民妇没有说谎，我们是一起吃了晚膳，但是，但，周远晚膳胃口不好，没有吃东西，就喝了酒，所以才会醉得那么厉害。”
“你还在撒谎！”
“民妇所说，都是实话啊！”
丹娘以为苏沫无法查到周远是否喝酒，只是她不知道，苏沫把周远的肠胃都快闻遍了，也没有半点酒气。
“本官剖开了周远的肠胃，没有发现半丝酒气，你究竟要撒谎到几时！”
苏沫把惊堂木高高举起，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下砸去，县令那张黄梨木的桌子微微发颤，同时也震得苏沫的手掌生疼。
李桢看了，微微皱了眉头，显然是又在心疼苏沫的手。
苏沫的这一惊堂木，还是颇有成效的。
丹娘用着颤抖的声音道：
“是民妇记错了，没有喝酒，没有喝酒。”
“休得狡辩，你为何要杀害你的丈夫周远！”
丹娘一听苏沫说是她杀了人，立刻边哭边道：“大人明鉴，民妇并没有杀人，只是，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苏沫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丹娘说出了当日的事情，原来她和周远的弟弟周迎合伙，想要占了周远的染布坊，那天中午，丹娘亲手端了一盏放了蒙汗药的茶，灌与周远喝下，趁着周远熟睡，用单子裹了周远，捡着中午四处无人的时候，把周远带到城西的浚河边，想把周远淹死，可是有人发现了他们，他们就放下周远落荒而逃。
“周远是你丈夫，他的染坊何须你来占，分明是说谎！”苏沫并不相信丹娘的话。
因为扯上了人命，丹娘也顾不上什么廉耻，道：
“我与周迎，一直，一直在暗地里来往，可是前几日被周远发现，所以才想要杀了他，不过大人，我是真的没有杀人，周迎可以为我作证的。”
“周迎是从犯，他也脱不了干系，无法给你证明。”
“大人，民妇真的没有杀人。”
“还想狡辩，你和周迎，怕是也不仅仅是杀了周远那么简单吧，长安城中的几条人命，死者脑后的洞，你究竟要隐瞒到何时！”
丹娘听见几条人命，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了起来，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哆哆嗦嗦地道：
“大人明鉴，民妇自打出生，就没有出过凌城，长安是去也没有去过，怎么可能杀人呢。”
丹娘此刻是害怕到了极点，眼泪实实在在的的落了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
许久未发话的李桢道：
“昨晚酉时到戌时你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苏沫看着李桢那张不动声色的脸，看来他心中开始怀疑丹娘是否是草鬼婆了。
苏沫心中有些着急，若丹娘不是神雀教的草鬼婆，找到《四方毒传》就又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了。
“丰婶，丰婶准知道。”
丰婶是凌城有名的长舌妇，极其乐于打听别人的私事，就住在周远隔壁，之前一直在衙门外凑热闹，即可就被传到公堂之上。
只需丰婶的证词，就可以知道丹娘是否是凶手，长安城那九条人命，也就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