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波斯女木棉
凌烟听着那声音,好像是什么熟识的人。
她扭过头去,仔细的打量那个小侍卫,可只觉得面生,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那低哑的声音从小侍卫的腹腔中飘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的鬼医。
“多日不见,真是越发的有趣了!”灵嫣挑着唇角笑了笑。
而一旁的慎麽麽以为灵嫣这小声嘟囔的话,是在咒骂自己,便冲着旁边人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走!”
“是。”
灵嫣被几个侍卫押解着,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里的小秀女们,刚刚学了宫里的仪杖回来。见到灵嫣一身破烂泥污的被几个侍卫押着进来,便纷纷侧目。
铁兰见到这样狼狈又一身酒气的灵嫣,只觉得有趣,便嘲笑起来:“我们的琴瑟娘子,如今也抢上了我的差事了?你不是向来最看不起我的么?”
铁兰的话,让灵嫣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也不愿意跟这么个女二愣子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索性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不理她。
倒是旁边的扶桑看着灵嫣这个模样,觉得有些可怜,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灵嫣的肩膀上。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赎罪。
如果不是自己将灵嫣他们的行踪告诉天子,也许灵嫣也就不必遭这份罪,或者说,是为自己的前程铺了路,垫了脚。
紫荆见状连忙上前拉住铁兰:“铁兰姐姐,算了,算了吧。”
还没等紫荆说完,旁边的几个身穿异服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几个,吵什么?我家主子还没说话呢,咋么轮得到你们?”
侍女海棠,吵嚷着开出一条路来,让给那个衣着最为华贵的女子。
灵嫣微微一怔,想着这海棠,从前在珍女阁的时候,不是木棉的侍女么,如今怎么到这宫里,易了主?
正想着,那异服女子走上前。灵嫣这才看清,那异服女子,便是木棉。只是那眼神中哀戚的神色,越发的浓重了,如同那龙渊里化不开的浓雾。
“灵嫣,跟我来。我们住一间。”木棉的话,软绵绵的,冷冰冰的,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飞燕,你跟着一起过来侍候!”
“是。”
灵嫣只觉得有些怪,想来自己与这之前的琴瑟娘子并无什么情分,如此这般,到底是何用意啊?
“木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说带走就带走了,还有没有规矩啦?”铁兰还是那副臭脾气,对着木棉劈头盖脸的大吼道。
可木棉倒是不理会,也不嫌弃灵嫣身上脏。她牵起灵嫣的手,便想着正中的大殿走了进去。
走过偏殿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药味从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飘了出来。
灵嫣好奇的探头一望,只见凝香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一边红着眼睛喂床上的人喝。
而床上的人,远远的看上去,血肉模糊,整个身子都烂掉了大半。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珍女阁那个曾经威风凛凛的桃金娘。
“我要做珍女阁的阁主,我是阁主!”桃金娘一声一声的呜咽着,声音苍老而浑浊,如同那清脆竹笛之中,混进了化不开的泥污。
“有趣么?这就是天威,这就是代价。逃走的代价。”
木棉的声音在灵嫣的身后响起,她突然眉心一皱,脑袋一昏,便恍惚的落入了烈火之中。
而此时,重新占据身体的,是凌烟。
凌烟看着这样的桃金娘,心中生了愧疚,便想着推门进去。
可将门刚刚推开了一点,木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们都说你成了另一个人,我看你还是老样子,不是么?”
凌烟扭过头去,见到木棉的眼睛暗淡无光,如同逼真的画像,站在她的身后,正拧着眉头看着她。
“桃金娘,是因为我?”
木棉拉着凌烟继续前行:“人这一生,没有谁因为谁。所作所为,皆源于自己造的孽。你自然不必介怀。”
凌烟被木棉拉着怔怔的走着,心中却依然被满满的愧疚所折磨着。
“她终究是因为……”
还没等凌烟那忏悔的对白说出口,木棉的话却如匕首一般刺向了她:“如果我告诉你,慕容长庚的到来,是桃金娘一手安排的话。你还会同情她么?你还会因为她如今的模样,感到愧疚么?”
凌烟被堵的哑口无言,她想起了慕容长庚那张狞笑着的,猥琐的脸,不禁胸口又剧烈的憋闷起来。
电光火石只见,灵嫣挑着唇稍一脸狡黠的应道:“自然不会。作茧自缚的人,从来都是活该如此。”
木棉微微松开灵嫣的手:“不错。若是我从前就知道这样的道理,也不会成为这波斯国的女子,也不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嫣听木棉的话来了兴致,转而问道:“波斯女?你是波斯人?”
“呵呵,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
木棉说着,便将灵嫣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可有什么意图,或者,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灵嫣毫不掩饰质问道。
木棉应道:“不为什么,只为自己一个好前程。有人用很好的价格,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谁?许如笙么?”凌烟啧了一口,装作满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钦天监大人?不不不,自然不是。可这背后的人,却是比他,更有权力的所在,让我成为波斯女的人。”
凌烟思来想去,自己在这长安之中,认识的最大的官儿就是许如笙了,还能是谁呢?
“罢了,别猜了,猜到猜不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你还是去好好的洗个澡,安心的准备明天的选秀大典吧。其他的事情,你管不了,也无需过问。”木棉的声音很柔,像是炭盆里,幽幽飘出的热气,让人心里有莫名的安心。
折腾了这么久,灵嫣也有些累了。
灵嫣褪去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在玫瑰浴桶里,却也开始想起廖青,想起树树。
他们都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