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空旷开阔,没什么能隔音的地儿,
范西斯举目四望,只能拉着李秋月去西北角的墙角处。
李秋月嫌弃的甩开范西斯的挂在她胳膊上的手:“你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到墙角处后,范西斯裤腿一提,露出两条瘦巴巴连寒毛都没几根的筷子腿,原地蹲下:“你过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李秋月看他蹲在地上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土样儿,很不屑一顾,你这么个蹲法儿,不出2分钟一定腿麻,就我们李氏种地的大爷都比你会蹲。
范西斯招招手,把李秋月也拉到地上蹲下:“你站着干嘛,不嫌累啊。”
吴初元就在他们俩不远处看着,生怕范西斯对李秋月动手。
李秋月原地蹲下,左腿高右腿低,重心稍稍偏右,舒服的很:“有话直说。”
范西斯贼头贼脑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跟幽州大冬天在城根脚下晒太阳的午夜小流氓似的。
“有些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儿说,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你说吧,我听着呢。”
范西斯看了一眼祭台上的那莱三兄弟:“既然春武坚持不用替身,我也不勉强,但秋武这边,你真得让我把人换走,眼看人都不行了,这不人道。”
又是老生常谈,这有什么好私聊的啊?
李秋月右手一摆,皱成一张小猫脸:“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行。”
“秋武要真有个好歹,我20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这个范西斯..........跳了半晚上大神儿,总算踩到点儿上了。
李秋月看了一眼范西斯,替他不值,这人瞎长了一副欧式大内双,怎么就看上秋武这么个怕死又没远见的废物了?
“我早跟你说过,在那莱搞代理人执政是行不通的,你放弃幻想吧。”
“我都养他20年了,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你又不是只有秋武这一个蛋,这个蛋不行,再找一个就是了。”
“在那莱,我真只有这一颗蛋。”
“是吗,那怎么办啊,我也不能让啊。”
李秋月对范西斯一哭二闹三诉苦的老套路熟悉的很,完全不上当。
范西斯蹲在那儿叹了口气,想抽根儿烟,却无奈连打火机都被收走了。
“你说你一个全球第一的农业集团掌门人,非得跟我这个军火贩子过不去干嘛呀?”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好好卖军火,非得跟我一个种地的过不去,你什么意思?”
“那今天这事儿,你是坚决不让了?”
李秋月果断摇头:“不让。”
范西斯一咬牙,硬的不行,得上软的了,他就不信到了嘴边儿的肉李秋月不眼馋。
“这样儿吧,我把呆丸岛的来盎司民主基金会撤走,你让我换人。”
来盎司民主基金会就是打着民主基金的幌子暗地里资助呆丸岛的各类极端民粹团体,反大华搞街头独立运动的黑心基金,范西斯为了秋武竟然肯舍得把他撤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范西斯对秋武一定是真爱啊。
李秋月跟被人拿痒痒挠扫了一下似的,有点儿小舒服。
但面儿上她不能显,而且这是政治问题,她不能瞎掺和。
“不行,这是两码事儿。”
范西斯咬咬牙,再次加码:“再加陈念文那边养的1个间谍小组15人全名单,高级间谍6人,多面间谍4人。”
范西斯这是真下了大手笔了,
李秋月挠了挠手心,嗯....想要,可是不行......
李氏的组训之一是商人不干政,她可不敢坏规矩。
“不行,少推墙多产粮,商人不准涉政,这是李氏的祖训。”
“那你现在不就是在干涉那莱的内政吗?”
“我这不叫干涉内政,我这叫被迫卷入政治纠纷,我深陷政治争端忙于自保还不行吗?”
“行,你行,你什么都行,嘴皮子更行。”
范西斯见李秋月软硬不吃,暂时也没更好的办法,
范西斯抬头看了看天,他向来奉行先亮拳头再谈条件,现在是拳头亮了,对方非但没怕,还敢扎了个马步准备跟他比划比划,而且就双方现在的实力,他就算赢,也得付出不少代价,这不划算。
范西斯皱了皱眉,看来今天晚上注定得无功而返了。
李秋月见他也怪可怜的,主动开口劝了两句:“你们玩儿政治的,心思多,想的远,我这个种地泥腿子自然是比不上的,但我泥腿子也知道一个道理,要因时种地:春耕秋收,夏种冬粮,你得按照天时来,你在一个信仰gali女神,把渎神看成是灭种大罪的国家搞假血滴子欺骗gali女神,这要真被民众知道了,将来别说秋武活不成,你们范家都能被炸出天坑来,你说你图什么呀?”
一束月光洒在李秋月的脸上,像给她裹上了一层神秘又温柔的面纱。
“听我一句劝,及时止损,见好就收吧,一旦触犯众怒,遭殃的不仅是秋武,还得连累你自己,不值当的。”
范西斯听得出来,李秋月这是苦口婆心的在给他搭梯子,让他下台。
反正今天这事儿左右自己是捞不到好处了,他也只能先顺势收兵。
想到这儿,他两手按住膝盖,准备带着人先撤:“我看天儿也快亮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
他能主动鸣金收兵,李秋月自然求之不得:“早点回去休息。”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握手告别,准备抬脚各自回到队伍中。
范西斯正要抬脚,哎?两条腿麻麻刺刺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这怎么回事儿?
李秋月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儿,冲人群招招手,唤了一个保卫来扶他。
“下次别蹲这么整齐,要学会分散重心,不然脚肯定麻。”
范西斯扶着保卫,一瘸一拐的慢慢往人群处移动,李秋月就在她身侧,她身上飘着一股隐隐的草木香,黑色袖口下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范西斯看一眼,心脏便止不住的狂跳: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让她做我的对手?
回到队伍后,范西斯不甘心的看着在李秋月手里的假秋武:“善待俘虏,不然我告你违法国际战争法。”
李秋月玉手一挥:“放心,保证给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再也不像秋武。”
说完,范西斯带着人不甘心的从祭坛广场上按原路撤走了。
等人都走完,偏门被严丝合缝的关上,现场的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吴初元赶紧上前先把李秋月左三圈右三圈检查一遍,以确定她安全无恙。
李秋月的眉眼弯弯的,眼里落满星辰:“我没事儿。”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敢!”
吴初元不听她的,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的把她检查了一遍。
祭坛上,夏武正给春武清理被电子鞭抽出来的伤口。
刚擦完消毒的药水,李秋月和吴初元就过来了,
春武看着刚才为自己出头硬怼范西斯的李秋月,除了感激,别无她话。
“大恩不言谢,等我活着回去,一定好好报答你。”
李秋月仰起头看着他:“好,我等你凯旋。”
“要下雨了.......”
夏武担忧的看着被困在十字架上的春武,呢喃了一句。
说完,夏武两眼通红的悄悄转过了身,背对着春武擦了擦眼角。
李秋月知道他在担心春武的身体扛不住马上要来的特大暴雨。
和夏武不同,李秋月倒是信心十足,她看了一眼吴初元,吴初元心领神会,拿着手机下了祭坛,打电话去了。
李秋月看着十字架,问已经醒过来的信徒:“这十字架能升到多高?”
信徒颔首答道:“最高可以到10米。”
10米?李秋月想起自己刚才在小碉楼上看到的罪魂寺外的一处风景,
于是指着小碉楼道:“劳烦您把十字架升到那么高。”
信徒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儿,但经过刚才一劫,他也明白李秋月是国主这边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于是信徒按下升降开关,把春武和秋武的十字架缓缓升了上去。
十字架上,升到半空的春武睁开眼,瞬间被脚下看到的景象感动的热泪盈眶
罪魂寺外一片星海,成千上万的百姓正举着小蜡烛跪在广场上,彻夜不眠的给春武和秋武祝祷...........
有民如此,他作为一国之主,夫复何求?
风雨欲来,狂风夹着碎石卷过祭坛,罪魂寺上空像伏了一头巨兽
大半夜的,也看不清云层的厚度,
李秋月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了捏枯叶子上的湿气,很重,肯定是场大雨。
灰狼掏出一个随身带的湿度测量仪,递给李秋月:“湿度快到了,雨量不会低于300毫米。”
吴初元正在不远处接电话。
李秋月正在等那个电话的结果。
没过一会儿,吴初元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他扣掉电话,冲李秋月晃了晃手机:“搞定。”
“太好了!”
李秋月开心的眼里落满星坛,
以那莱农场的配置,是达不到这么大规模的人工驱雨的,
所以李氏得向气象部报备,申请调动总部气象站的远程驱雨弹,跨过2000公里的国境线,替那莱驱散这场雷暴雨。
10分钟后,原本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的曼陀谷上空,忽然划过几道拖着长长的彗星尾巴的光云,而后云层像碎冰一样慢慢散去,狂风变扶耳的微风,
正在广场上祝祷的信徒们纷纷抬起头,冲着那几道彗星尾巴跪拜祝祷:“天佑那莱,天佑那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