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值班秘书端来了两小碗南瓜粥，李秋月和吴初元一人一碗。
桌子上还有研发中心新送来的各类蔬果，无核的芒果，外壳像橘子皮一样好剥而且没有籽粒的石榴，个头和苹果差不多大的樱桃。
李秋月抱起一个樱桃，把吴初元的手机拿过来，一手一个左右开弓，给自己的新墙头-落尹溪投票
吴初元无奈的看了一眼她：“你不吃饭？”
“不急，等我投完票。”
“又是那个大华好演员的投票？”
“嗯，昨天晚上对家买票，发了大水，我家被赶超了。”
吴初元往南瓜粥里到了点麦片，低头喝粥，懒得管她。
“我去！太水了，大白天的都敢刷票，不行，我要出通知发动李氏所有员工给溪溪投票！”
吴初元一把按住快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兔子李秋月：“你可省省吧，李氏严禁公器私用，不准徇私。”
李秋月跟只被人按住后颈肉的兔子似的，耷拉着脑袋安安分分的坐回沙发里，一边啃樱桃一边卖力的投票去了。
早上七点，雨过天晴，远处天边朝霞耀眼，看样子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早新闻第一时段，新闻里播着卡特米尔飓风从东南亚沿海经过时卷起的狂风大浪。
最下面飘过一条文字消息：那莱国的春武国王将于当地时间下午3点带领民众在当地的望京寺庙为在飓风中去世的亡灵祈祷。
李秋月看了一眼电视里的春武国王，瘦骨嶙峋，憔悴不堪，
按说他才40岁出头，正值盛年，血洗农耕大典那么惨烈的场面都经历过了，不至于因为一场飓风就被打击成这样儿吧？
吃过早饭没多会，李秋月和吴初元飞那莱曼陀谷，
按照既定行程，今天下午要在那儿和那莱农业部签订一份长达10年的海稻种植推广框架协议，由李氏集团提供技术支持，协助那莱将海稻亩产量在现有基础上再提高200斤，解决困恼那莱多年的粮食安全问题。
这事儿是上个月参加国宴时提的，起初李秋月压根不同意。
她当着农业部张部长的面儿掀了桌子：“20年前李氏好心在那莱推广海稻种植技术，他们非但不感激，还怀疑我们的技术是邪术，白白搭上了李氏1798条人命，那时候送上门去的技术你不要，现在饿肚子了，回头又想起李氏来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
张部长语重心长的劝她：“此一时彼一时，春武国王亲自来说了这事儿，咱们不能不卖这个面子。”
李秋月当即一拉脸：“要卖你们卖，我这张脸不值钱，不卖。”
“你要不答应，范西斯万一横插一脚怎么办？他可是处心积虑的一直想拉拢那莱反大华的。”
“您放心，我李氏开垦的农场都是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儿，就算白送给他，他也种不出粮食来，想要横插一脚？他有那技术吗？”
“你就当帮我这个老大爷一个忙，这总行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只能去领导面前挨骂了。”
李秋月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别人因为她挨骂，
而且部长说的也有道理，这几年范西斯一直在那莱活动，万一春武有个好歹，那莱肯定还会再乱一次，李氏先前殉职的那匹员工还没接回来呢，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按照当时国宴上的约定，李氏会和那莱农业部起草一个框架合作协议，协议内容交农业部审核过后择期签订。
那莱有求于人，办事情快得很，上周农业部才点头，这周就定了签协议的时间，非要赶在周五前签掉。
所以在开完全球高官会议的当天，李秋月又马不停蹄的坐飞机赶去那莱签协议。
协议的签订时间是下午三点，途中飞机除了有些颠簸外，倒也还算顺利。
下午，飞机在曼陀谷（那莱首府）国际机场平稳落地，
李秋月正整理仪容准备下飞机，吴初元拉开休息室的横门走进来，把手机里收到的消息直接投屏：“出事儿了。”
吴初元向来稳重，能让他都开始慌手脚的事儿并不多见。
李秋月停下手里的动作，警觉事情可能不简单。
吴初元投屏的是一条当天加急发布的午间新闻。
屏幕里的女主持义正言辞的控诉道：
“本台最新消息，那莱政府枉顾历史事实，向临时组建的国际仲裁庭提出诉讼，要求重新划分两国在地中暔海的9段海线，那莱国的这一行径毫无事实根据，我们正告那莱政府，大华人民向来不惹事也不怕事，任何企图试探大华底线的行为，必将遭到历史的严惩，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地中暔海地区一直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那莱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提划分海域的事情？
以他们现在的国力，连条能续航5000海里，顺利开到地中暔海海域的船都买不起，重新划定9段海域有什么意义？
李秋月捏住沙发把手，搞不明白那莱是用哪个脚指头想出来的馊主意：“这个时候要重新划定海域，摆明了就是挑衅，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吴初元叹了口气：“这场飓风的破坏力，相当于把他们近20年的经济发展成果掀了个底朝天，春武这么做，明显是为了转移民众的怒火。”
李秋月恨铁不成钢道：“他上个月浩浩荡荡的带着使团来大华访问，搞了一堆的经济合作协议，这协议还没签呢，他就要拆台，他算个什么东西！”
“除非有人在背后给了他比和大华合作更大的好处。”
想打地中暔海那边的主意的国家太多了，有人巴不得那块海域天天鸡飞狗跳，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家趁飓风过境，那莱国库亏空时，在背后伸黑手，引诱他们用地区政治筹码交换利益。
机舱门打开，随行的工作人员过来拎行李，准备下飞机。
李秋月利落的一挥手：“不签了，回去。”
吴初元心里咯噔一下，李秋月的脾气一旦上来了，谁都拉不住，
但这是个国家级的合作项目，她说不签就不签的话，回头怎么和农业部交代？
“这框架协议是在出事儿前就说好的，咱们要是突然不签了，未免被冠上出尔反尔不守信誉的帽子。”
“我李氏就是一家普通的民营企业，我守法经营不偷不抢，想跟谁签协议就跟谁签协议，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
“要不要我先跟张部长（农业部部长）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事儿要是和张部长汇报，就是害了他，只能自己决断。
“不用，我不想做的生意，部长也不能按着我的头做。”
“万一将来那莱这边找我们麻烦呢？咱们在那莱还有分部，林林总总加起来有50000多号员工，不能冲动。”
李秋月脖子一梗，跟只被激怒的小狼狗似的嗷呜叫了一声：“他们作恶在先，还有脸敢找我麻烦？”
随行的工作人员缩着头蜷在位子上，谁也不敢冒然开机舱门出去，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西北摘棉花呢。
停机坪的通道上已经铺好红色地毯，十几个小朋友正抱着花等他们下飞机，那莱的农业部长都来了，这是按照国宾级的待遇在接待李秋月，如果这会儿闹脾气不下飞机，那就是摆明了让那莱的农业部长下不来台。
吴初元捏捏李秋月粉红色的指尖：“你真确定不下飞机？”
李秋月冲吴初元摆摆手，“不下，早点申请航线回去，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机舱外，那莱这边的农业部长瓦特里眼见飞机都停好十几分钟了，舱门一直没打开，也隐隐担心今天的协议怕是会泡汤。
都说大华人讲信誉好面子，答应过的事儿绝不食言，就是因为吃准了这一点，他们才敢听了范西斯的意见，冒险去临时国际仲裁庭申请重新划定海域的。
他原本以为李氏就算心里有气，也会忍气吞声，按照当初的约定把合同签了，没想到李秋月竟然临阵变卦，不按套路出牌，这跟范西斯给的预想不一样啊。
瓦特里部长正在机舱门外唱独角戏，飞机缓缓的收起机梯，开始调头，看样子是要走。
他赶紧上前两步，冲机舱内喊：“李总，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李秋月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哪怕飞机从他身上碾过去，她都雷打不动的要回幽州。
吴初元实在不落忍，人家好歹是一国农业部长，就这么走了，有失体面。
“我下去跟他打个招呼，也算有始有终，免得后面被人说咱们粗鲁。”
李秋月低头看资料没说话，那就代表默认，吴初元起身往机舱外走。
原本收到一半的机梯重新落地舱门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瓦特里立马认出这位是李总身边的助手-吴初元。
派助手下来，应该是照顾他身为一个国家农业部长的脸面，看来今天这份框架协议是签不了了。
瓦特里主动上前两步，先伸出了手，就算合作框架协议签不了，人家李氏已经照顾到了他的脸面，他不能不接。
吴初元走下滑梯，也向瓦特里部长伸出手：“部长先生。”
瓦特里遗憾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还请您务必向李总转达我们的歉意。”
“好的，我一定转达，只是贵国的行为严重伤害了大华国人民的感情，我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抗民意，合作的事情咱们只能延后再谈了。”
瓦特里没什么好辩驳的：“我理解，请您一定向李总转达我的歉意，虽然这次没能成功签约，但是咱们来日方长。”
“后会有期。”
吴初元松开手，准备返回机舱。
瓦特里部长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稍稍倾身，告诉他一个名字：“范西斯。”
吴初元立马心领神会：“谢谢。”
瓦特里松开手，低头用额头贴了两下吴初元的手掌心，这是那莱传统的送别礼，只有送贵客时才会行的贴面礼：“愿gali女神护你平安。”
吴初元返回机舱，李秋月一把抓过他的手，正面反面仔仔细细的用湿纸巾给他擦拭，一边擦还一边嘟囔：“那个老男人竟然敢碰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