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船到桥头
程素素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不瞒您说，那草市正是被我给买下了。”
妇人一愣，“什么？你买了？”
“是啊。”素素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原也是打算重建一个草市的，只是如今还有些顾虑没整理清楚，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大婶。”
“哎哟喂，姑娘，你可别这么说，是我听着村里人瞎说，还以为是什么不靠谱的人呢，要是你买下了，我可就放心了！”妇人语气真诚，听着倒也不像是哄她开心，“要是能在我们村也建一个像三水村那样的草市，全村上下的人可都得好好谢谢你呢！”
素素没有接话，只是神情有些苦闷。
妇人见了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是啊，我本想在建草市之前好好查查坍塌的原因，要不万一新的草市刚建起来，又莫名其妙的坍塌了，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只是……”
“只是什么？”妇人追问道。
“只是难以查探。”
“我听人说，这草市不是被积雪压垮的吗？难不成不是这个原因？”
她摇头，“当然不是，今年冬天虽然冷，却也并未下几场雪，何谈积雪？更何况那草市原先是个石头房，雪再重还能有石头重不成？”
妇人觉得程素素的解释通俗易懂，一下子就听懂了，当下又问：“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不知道，所以我想挖条地道下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地下的原因，但这法子有些冒险，只怕村里的人都不会答应，让我一个外村人挖地道的。”说到这，她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果然有些烦恼还是需要对人吐露出来的，对着妇人说完后，程素素心中积压已久的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
脸上也再度扬起笑意，“好了，大婶，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妇人默了好久没有说话，直到程素素上了马车，才又追了过来。
“姑娘。”
素素看向妇人，总觉得妇人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大婶。”
妇人直直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了好久，好似在确定着什么。
终于，妇人咬了咬牙，松了口气。
“姑娘，你信我不？”
信吗？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这妇人给素素的感觉很实在。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懂的人或许很多，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她是个很乐于助人的人，但往往助过的人，要么不知被助，要么不知回报。
虽说知恩不图报，但来来回回的施恩，是个人都会有所期盼吧，倒也不是说要被施助之人感恩戴德或是铭感五内，好歹要有一丝良知的心，不要当成理所当然的索取。
一直以来，她要的仅仅只是如此。
可程家的人却始终不懂，反倒是一个陌路人给了素素心灵上的慰藉。
想到这，她坚定地回答：“信。”
妇人勾着身子，一把拉住素素的手，作势就要将她扯下马车，“那你跟我来！”
素素跳下马车，跟着妇人走进了院子。
入门，一堆摆放凌乱且堆得有半人高的稻草堆吸引了素素的注意，接着妇人谨慎地将门关上，把小花赶进了屋。
“小花乖，回屋玩去，娘跟姐姐说几句话。”
小花眨巴着眼，糯糯地应了声好，跑进屋去，还乖巧地把门给关上了。
从小花娴熟且自觉地动作不难看出，妇人这样驱赶孩子的行为已然不是第一次。
素素低下头，目光缓缓注视着妇人手里提过的钉耙。
接着，妇人将钉耙举过头顶，重重往稻草堆上一挖，再将身子弯成虾状向后一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异常麻利。
厚重的稻草堆向后拖开，地面上逐渐显露出一条越来越大的缝，素素惊了惊，眼看着那手臂粗的地缝越拉越大，最后竟变成了两人合抱宽的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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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婆家是北方的，这坑也是俺男人自己刨的，说是用来窖大白菜。”妇人如是道，“村里没人知道俺家刨了坑，你可千万要替俺家保密，等查完了草市下的地道，俺再叫俺男人堵起来。”
“这是个好办法！”素素兴奋极了，一把握住妇人的手，脑门儿也不自觉撞上了地窖里的土。
细问之下，她得知妇人姓孙，夫家举家南迁，公婆都在路上病死了，已经五十来岁的金亮好不容易有了小花这么一个女儿，怎奈小花生来伴有心疾之症，家里的积蓄都用来给孩子买药了。
说话间，头顶的院子里传来推门声。
“英子！”紧接着，一个男人紧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孙氏探身应了一句，男人立刻“咚”地一声跳了下来。
“你咋大白日的下来了，可把……”男人看到了洞里侧的素素，她缓步走了出来，“金大哥，我叫程素素，你不必惊慌，这地窖的由来孙婶子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我保证不会泄漏半句的。”
金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随后看向孙氏。
“这个姑娘买了咱们村草市下的那几块地。”孙氏解释道。
金亮避而不谈此事，反倒是拉着孙氏往外走，“这里面呆久了脑袋晕，你快点上去。”说着，他一把抱起孙氏，将人往上一送，孙氏就着爬了上去。
“我不管你是想干什么，别算计我家婆娘。”金亮目光如炬，看着素素面无表情的威胁道。
素素闻言不怒反笑，“孙婶子待我极为真诚，我若是对她有半点坏心眼儿，便让老天爷降雷劈死我。”
金亮收回目光，不再说话，却也不打算管留在地窖里的程素素，只见他双手攀住洞口，再配合双脚一蹬，整个人像只猴儿一样爬了上去，独留素素望着洞口感叹。
她尝试着学习金亮的样子抓住洞口，可怎奈臂力不够，根本无法爬上去。
这地窖里怎么也不放个梯子下来？
上上下下的，也太不方便了。
正想着，上面伸出一双温暖的手，一把将她拉住，提了上来。
程素素这时才得以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五十来岁的他除了两鬓有斑白之色外，半点也看不出老态，反而肌肉虬结，力气充沛。
身上穿着干练的短打，十分单薄，眼眶深陷，模样轮廓与小花有六七分相像。
“你要挖地道？”金亮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问。
素素点了点头，“没错。”
“我会挖，你给我钱，我帮你挖。”金亮性格比孙氏更为直接，想来是孙氏跟他说了什么，使得他全然放下了对素素的戒备。
“好，我想挖一条从这儿，通往草市地下的地道，你能挖吗？”
金亮瞪了瞪眼，显然是有些吓到了。
孙氏走上前来，抱住他的半边胳膊，“这姑娘是个好人，你别收太多，够咱家小囡治病就行。”
金亮柔声道：“我知道。”
“工钱我照给，不仅如此，只要你能帮我挖通这条地道，你家小花的病，我再给你想办法找个大夫来看看，金大哥你觉得这样如何？”她趁机加大砝码。
“好。”
果不其然，金亮一口答应了下来。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却不得不将丑话说在前。
“白日你尽管忙你的要做的事，晚上动工，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绝对保密，除了你我三人之外，绝不能让其第四个人知晓，二是绝对安全，保证足够两人并肩而入即可，没问题吧？”
金亮点头答道：“没问题，什么时候动工？我需要一些工具。”
“你把需要的工具告诉我，明日我买好给你送来，另外这地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挖，大概需要多久能用？”
她问的是能用，而不是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