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场玩笑话
素素敲了两下门没人开，大着胆儿自己推了下，才发现门没锁。
屋子里被褥叠得整齐，床铺也似有余温，看样子是起来了。
她点上灯，在屋子里搜索了一阵，摸出两件印有血迹的衣衫，出来前，目光无意间扫过那间暗室，沉了沉心思，她霍然关上了门。
冬日里的清晨，格外的冷。
素素回屋穿了件布袄子，端起木盆就往溪边走。
路上连遇到几人，均是远远地瞅着她来便有意避开。
正奇怪着，迎面居然碰上了姚溪，她手中提着个草篮子，笑嘻嘻的靠了过来。
“素素，我正说到你家去呢。”姚溪熟络地挽上她的手臂，“你这是要去洗衣服吗？正好我也无事，我帮你吧。”
“ 不用不用，姚姐姐你这么一大早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姚溪咬了咬唇，看上去有些难言之隐。
两人边走边说。
素素特地选了处偏僻的地方，只有零散几个人洗衣的妇人在说笑，姚溪在一旁的青石板上蹲下，语气哀怨：“昨日夜里我爹又跟我提了那事。”
那事不用说，自然是男女婚嫁之事。
素素默言听着，手下将衣服刚铺开，隐约看到一丝晕开的血迹，眉头一跳，赶紧换了一件。
姚溪说着自己的事，也倒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说了半天才提到重点上来，说是她一大早心急，热了药汤来看陈修，想着把她爹的想法跟陈修透露几分，看他有否会吃味，结果陈修听完，竟然开口建议她早些寻觅个良人嫁了也好，还说什么女子终要成家。
说到这，姚溪眼眶红红的落下泪来。
素素见了不忍，忙递去手帕，问：“这事我也没有经验，但听你这么说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怪吗？”
“有点怪。”
“哪里怪啊？”姚溪抽泣了两声，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素素跟着仔细回想了一圈她说的话，发现姚溪只把她爹的想法说给了陈修听，却没有说自己的想法，若是说了自己的想法，是否会不一样些？
她心中琢磨不定，想着自己嫁人前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给的建议也不知对不对。
姚溪看出了她的犹豫，当即握住素素的手，“素素，我一见你时便觉得投缘，昨夜一直在想要不要跟你认作金兰姐妹，又怕唐突了些，你若有什么想法只管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
姚溪都这样说了，素素若还有犹豫，那真是不厚道了。
素素也就直言不讳了，“我只是说自己的想法，若是此事是我来办，我想必不会直说我爹跟我说了什么，因为在没有确定先生的对我是什么想法前，我这么贸贸然的去试探他，结果肯定极难预料。”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先确定子敬的想法？”姚溪觉得素素说的有理，“可是我先前便隐约透露过．我对他．”
“素素，你也来洗衣服啊？”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突然想起一个生意。
回头一看，原来是新婚刚过的田真，只见她身穿一袭红色夹袄长裙，精致地盘了个妇人头，走路时隐隐有些跛脚。
“阿真，昨夜睡得可好啊？”一旁尾随而来的妇人插嘴问。
田真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红云，“姐姐可别取消我了，这一晚上的，可把我折腾坏了。”
素素和姚溪二人都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自然不知她们话里的深意，只是眉头微皱，有些想不明白，权当田真是忙活累了。
田真和另外一个妇人来到素素旁边的青石板上，原本狭窄的溪边一时拥挤起来。
田真看着素素身旁陌生的面孔，语气稍有一顿，问道：“这位姐姐是？”
姚溪连忙笑着回道：“我叫姚溪。”
“姐姐不是我们村的吧？”田真一边说，一边素手扶了一下头顶的发钗，见素素看来，她笑眯眯解释道：“都说了让他不要破费，他非要给我买，我也没带过这玩意儿，不知是不是这么弄的。”
这一摆弄间，溪边洗衣的妇人便都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鲜少有人带发钗，据说这东西可都是富人家才用得上的首饰。
“阿真，你男人可真疼你！”
“是啊，我家那口子成亲时，巴不得我什么都不要，连块镜子都舍不得给我买！”
两个妇人恨恨地接过话，突然有一人将话岔开，问起了素素，“咦，素素，那张家看着出手阔绰，竟也没给你买个首饰什么的吗？”
素素垂下眼，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层阴影，“我不会摆弄这些。”
“哦，那就是没买咯？”
“看来天底下的男人还都是一个样！”有妇人骂道：“那夜我听人说，你男人收拾了村子里的土匪，不知是不是真的？你男人还有这么一手呢？”
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溪边的妇人们通通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全都沸腾了起来。
那夜田真不在，加之这两夜一直与赵强折腾到半夜才睡，白日常常要睡上大半天，便也不知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下听到有人说起，田真也起了好奇，“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嗨哟，这事我们也是听说的，诶素素，那夜你不是也在吗？快将此事说给我们也长长见识吧！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匪徒呢！”有好事的妇人挑了一句嘴。
素素抬起眼看，那妇人瞅着她一脸冷色，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这可是好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再说了那日你男人可是把风头都出尽了呀！”
话越说越酸，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素素将衣服理了一道，装进盆里就要起身，姚溪也跟着起身，田真连忙一把手拉住她，“素素，你生气了啊？”
“大伙都是跟你开玩笑呢。”田真又说。
素素望着田真一脸笑颜，全然不觉得今日这些话有多好笑。
“我听你们这意思，倒好像是怪我相公多管闲事了。”轻笑了声，素素目光直逼远处树下洗衣的灰衣妇人，“那夜情况凶险，我听那群义匪的意思好像是说朝廷里下了令要赶走这些匪徒，近日来恐怕还会有不少匪徒四窜。”
“不过也不打紧，近日几位姐姐和婶婶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下回若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管住自己相公，不让他再多管、闲事。”
说罢，老少妇人们露出各自不一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