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合奏
餐厅里，当第N个人向他投来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讽的目光后，苏北终于坐不住了。
“我饱了。”苏北丢下汤匙，发狠的说。
一旁的慕野抬起了头：“可我们才刚坐下啊。”慕野依旧保持着高质量的粗心，丝毫没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
倒是刘雅琳一猜一个准：“别管他们，这股风估计还要闹一阵的，你要是这样，以后难道天天饿着吗！”
苏北愣了会儿，深深觉得，打从认识以来，这是刘雅琳说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
深深吸了口气，苏北决定彻底屏蔽掉周围的电波干扰，好好的吃自己的饭，结果她刚捡起勺子，却见手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用纸叠成心形物体。
难道还有人敢给她递情书？苏北错愕地抬起头，竟见曾亦眼含笑意，意态慵懒的站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好要转入地下的吗，这么高调是要干什么？苏北有话却说不出口，只能挤眉弄眼的给他示意，最后搞的自己眼前白光闪闪。
可曾亦似乎完全不准备搭理她，反而大咧咧的坐在了她旁边。这峰回路转的剧情，估计又给了周围那些旁观者们YY的素材了。
“这是你需要的东西吗？”曾亦手里紧攥着“那颗心。”
那纸是正着折的，苏北都能看到那五线谱上面的音符，那的确是她交给曾亦改编的曲子，可现在她却涨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见她半天没回答，曾亦幽幽的“叹”了一声：“看来我是搞错了人，我再问问别人看吧。”
“是。”苏北来不及多想，劈手将心夺了过来，这么要命的话，怎么能让他跟别人说呢！
“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保管好。”曾亦的声音，泛着慵懒的水光，指尖微微一动，划过“心”的边缘，又从苏北的指尖上空轻轻掠过。
苏北的心都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那一瞬间，她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他指尖的热度，感受到了他轻柔若羽的触摸。
这个人真是，以前只觉得他狡猾善变，怎么现在……不对啊，他这是跟谁学的这么风骚？
苏北抬头刚想问他，曾亦却突然站起身走了，那背影如此轻盈果断，像是他从来没有在她身边停留过。
“……”苏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傻傻的盯着那人玉树临风的背影，完全移不开视线。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刚才那戏剧性的一幕，看的慕野有点目瞪口呆。
苏北脸上一红，赶紧收回了视线，慌慌张张的掩饰着：“谁知道。”
放学后，苏北按照曾亦的旨意，偷偷溜到音乐教室约会兼排练，结果刚一推开五楼的大门，就听到一阵轻盈流畅的钢琴声。
那是李斯特的钟，前两天圣诞节演奏会的时候，林瑞就曾经演奏过同一支曲目。
苏北站在音乐教室的门口，却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静静的聆听着那里的每一个跳跃，颤动，每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
然后，琴声戛然而止，苏北恍惚着抬起了头，却听曾亦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还不进来！”
“听听而已嘛，你也太小气了……”苏北嘟着嘴推开了门，却被自己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窗外仿佛燃着火苗的晚霞，透过窗子洒进屋内，将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晕。曾亦歪着头坐在钢琴边，身侧是万道霞光，他整个人发着光，映的俊朗的眉目都敛去了锋芒。
这一瞬间，苏北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帅的会发光，什么叫自带背景效果。
琴声忽起，但却变了调子，是由曾亦操刀改编的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苏北笑而不语，静静的拿出提琴，顺着音符迎了上去。
因为没有其他乐器伴奏，曾亦便将这曲子里原本大提琴的部分加强了一些，但为了不过分凸显大提琴营造出的战火硝烟的苍凉感，他适当的调整了节奏，使其正题风格偏于沉稳，却不失激情热烈！
尤其是后半部分，节奏加快，本该是钢琴与小提琴的和弦，被大提琴取代，此时音乐中的浓烈、燃烧的情绪被大提琴妆点成了记忆的诗歌，仿佛断壁残垣之下残存的一点灯光，固然感伤却绝不悲切。
苏北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尘埃落定之后的新生，充满了希望，充满了热情！
微颤的琴音渐落，苏北呆坐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她早就知道自己对曾亦的感觉，可那个时候只是喜欢，只是贪念，但是刚才演奏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劈啪作响的火花。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好像天地都成摆设，只剩灵魂碰撞相融。
曾亦似乎也是同样的感觉，一直坐在原地静静的喘息，好半晌似乎才回过了神。
“你说以后你去挣钱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曾亦朝苏北伸出手，逆着光的脸上，五官都看不分明。
可苏北知道他的眼里是闪着怎样的光芒，那是惊喜的光，惊喜这个世界上他们找到了最契合的另一半。苏北没有一丝犹豫，起身走了过去，握住了他微微汗湿的手掌：“你可是王子，我怎么敢让你去卖艺！不过，你上次说你不是专业的，怎么还弹的这么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曾亦环着她纤细的腰，轻轻的叹了一声：“这种程度是起码的，曾家不会留没用的人，所以我必须得让自己一直有用，而且做什么都有用！”
苏北听出了他话里一闪而逝的凛冽，心中不由的一紧：“我以为你们家只有你后妈是坏人呢！”
“你怎么知道她是后妈？”曾亦在她怀里仰起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像个……毛茸茸的小狗狗。
“我是不聪明可也不傻好吗！就你这祸国殃民的长相，我还看不出来啊，两人地道的中国人怎么可能生的出一个混血儿！”苏北没忍住，硬生生的把曾亦柔顺的头发糟践成了一脑袋的乱毛。
“还挺聪明。”曾亦倒也没反抗，只是笑着，喷出的热气洒在苏北的毛衣上，有点痒。她缩了一下，很快被曾亦给扯了回来。
“所以啊，其实苏明川没把你带回家倒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你可能跟我过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