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墨大的学生，应该没有一个容易被忽悠。我这位学长自然看出来，我有意避免谈论这些话题。故意给我吃了一剂定心丸，想让我说实话。
“冒烟的地方有些多。”
这是我最直观的感受，因为我没有做任何的考察，唯一能够代表个人看法的，只有这点。
他比我更清楚，老家处于中部地区，大多数的产业都是由东部沿海地区转移过来的工厂，发展是靠着牺牲环境换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无论是谁，都是如此。
学长点了点头，稍稍沉默。
“有没有想过在老家做点事？”
如果我还是个正常的人，应该明白了他的意思。卫士集团的所有核心业务全部都是以平台化，服务化为主，甚至连唯一一个具有实业意义的业务，也是新能源。
国内对我们这样的创新性企业，可以说任何一座城市都十分欢迎，甚至国外同样如此。每个国家都愿意去靠牺牲自己的未来，获取现在的回报。何况，我们的国家已经走到转型的档口。
我对老家，多少有着个人的偏爱。无论这里是否繁华，是否知名，都是我记忆里最熟悉的地方。可我没办法直接告诉学长答案，卫士集团不是我何来一个人的集团，任何一个决定都需要团队成员去了解透了，做出全面分析，才能有结果。
“学长，老实跟你说，有点难。”
这片土地，我了解。卫士集团的三大业务，靠的是创新和科技人才，然而老家，没有这样的资源。一个创新性企业，需要合适的土壤才会生长出来。即使我能够将集团的一部分搬迁到这里，可是没有人才资源，没有资金，也没有太多吸引人的优惠政策，终究无功而返。
“据我所知，你们集团的新能源和基础材料走的不太顺利，老家愿意给你提供这个市场。”
我的这位学长，今天来我家，看我父母只是一个由头，他的目的是见我。墨大的每位毕业生，都该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情怀。至少像我一样，走的稀里糊涂的人，并不多。学长的身上明显带有墨大人那种气质。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确实该回报这片土地曾经哺育我的恩情。这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现在的能力，奋斗的目标就是将生活过好，如今我有了能力，无形中多了一些责任。
“我会考虑！”
终究还是让学长说服了。
“那我代表家乡的人，向你说声谢谢了。”
“我可没给过你什么承诺。”
“现在反悔可晚了！政策允许之内，我一定全力支持，给你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考虑欠妥。
或许，在我的骨子里，像每个国人一样，还有着浓厚的乡土情怀，同时，还有对母校的特殊认同感和自豪感。如果他不是我的学长，我一定会婉拒，如果不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更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突然之间，忘记了心中一直惦念的曲雅，而是忙着给丫头的打电话。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半天。想要过丫头这一关，并不容易，她是新能源和基础材料的直接负责人，每一步的规划，都需要她做全面的考察。而我，因为个人的关系和情感，给她带去了麻烦。
因为我不希望只是在家乡随便做点面子工程，象征性的投资一点钱。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在过去的那些饭桌上，几乎每个总裁都遇到过这些事情。其中大多数人只是为了面子上好过一些，甚至是一种施舍性的帮助。
我不太明白，对养育自己的那块土地，何必如此的敷衍。如果真的不合适，可以直接拒绝，因为那方水土，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一个人对待自己的父母，只是拿点钱打发他们曾经的养育之恩，是多么令人可悲的一件事。
或许，是我太过固执，无法体会到别人的难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情感绑架确实不太合适。
丫头最终还是让我说服了，她愿意在年后带一个团队来这里考察。我知道，这已经是丫头给了我最大的让步，一般情况下，她是绝不会同意。丫头负责的这块业务在国内吃了不少闭门羹，大量的心血和精力都花费到了国外。如今因为我，她又不得不再一次分出精力来完成这些意料之外的任务。
沿着熟悉的楼梯，上了楼，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场景和我记忆里的样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被岁月剥落的表墙焕然一新，淡黄色的痕迹消失了，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站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敢敲关上的房门。
很巧，我鼓足勇气的瞬间，房门突然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意很能温暖人心。
“我就那么可怕？”
曲雅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分歧，她，变得很温柔，像个邻家女孩。我不知道自己盯着曲雅，在寻找什么东西，甚至忘记了去回应她的问题。
“还习惯吗？”
跟着曲雅的脚步，我们走进房间。应该是母亲重新给我原来的狗窝做了装修，以前的窗帘是一块深蓝色的布，现在，成了稍显明亮的鹅黄色帘子。从进门的那一秒，就能感受到一种特殊暖意。
“在家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妈都快把我养成一只小猪了。”
听了曲雅的笑言，我仔细看了看。曲雅确实比前些天，更丰满一些。有些纳闷，她们两在杭州，吃的绝不会比老家差，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让曲雅由内而外的改变。
“过来帮我梳一下头发。”
“干嘛？”
“爸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曲雅会让我给她梳头，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帮我的妻子打扮成她喜欢的样子。总之，我就稀里糊涂的走到梳妆台，拿着她递给我的梳子，手忙脚乱的弄了半天。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给女性梳头发，过程并不顺利，我的动作显得呆板。中间，多次想放弃这次的动作，有好几次，因为我的笨拙，都把她弄疼了，几根头发就这样落到我的手里。一直认为，梳头又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自己的头发从未去做过精致的修整。
总算结束了。
在曲雅转身的那个瞬间，有些恍惚。这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我认识。那种视觉冲击，深深的敲击着我的心。她，是曲雅，还是小诗。我真的有些分不清。说实话，在很久之前，我已经忘记了小诗的样子。取代小诗的人，就是曲雅。
“好看吗？”
“嗯。”
没有任何的敷衍，她的样子，真美！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最纯真的记忆，无论是初恋还是暗恋，那个时候的记忆多半会随着时间慢慢被埋葬。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幕，我再也不愿意去回忆那些日子。
牵着妻子的手，慢慢的下着楼梯。现在的曲雅，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怀孕，对一个女孩，带来喜悦的同时，应该还有许多的麻烦。
这个世界，有多少男人如同我一样，忽视了自己的妻子。我没有准确的答案，应该很多吧。我们一直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为了家，为了以后的生活，还是为了孩子，总之，有无数的借口让我们慢慢忽略自己曾经的爱人。
父亲看到我们，嘴巴都笑的有些不像父亲。很少看到父亲会这么开心的笑容，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出成果的时候，他会有些忘乎所以。更多的时候，都很严肃。
“爸。”
曲雅叫爸的时候，远比我要顺口的多。我能看得出来，父亲面对自己儿媳妇的时候，稍显紧张。可是，这些都无法遮掩，父亲眼中所透漏出来的那种慈爱之情。
“等一下！”
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转身跑向客厅。过了一会儿，父亲手里多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小雅，这是爸爸给你父亲带的礼物，希望他能喜欢。”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个亲生儿子，从未收到过自己父亲的礼物。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因为我从不对此抱有任何的期望。不过，今天还是挺好奇，我这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到底能够给我妻子的父亲送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在父亲的眼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事业，很有可能像我的母亲当年一样，送个模型给曲雅的父亲。
曲雅站起来有些麻烦，偷偷给我递了一个眼神。
再笨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接了父亲手里的盒子。
“谢谢爸。”
“打开看看。”
从厨房走出来的母亲，比我更好奇。我和曲雅本想含蓄一些，等回到房里才打开。现在，似乎不用继续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