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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七章 借我二两气机
天已微亮，而此刻王默方才昏昏沉沉的醒来，门口几道身影也随之几步走了进来。
“老师，你怎么看在房顶上啊？”邓艾刚刚迈入院子的大门，便是发现在屋顶上揉头的王默，口中疑惑的问道。
而在房内的周胤放下了书，从窗外探出了头，便是急冲冲的走了出来，拱手问道；“敢问有何事？来找何人？”
邓艾回礼，正欲要说话之时，却是听得烦乱的生硬而起，道：“周胤无碍，放心吧。”
周胤转过身来，弯腰拱手道：“是，义父。”
有些狼狈的爬起身来，纵身一跃，便是跳下了这屋顶，只是双脚无力，一时之间软了下去，幸亏王萌手疾眼快上前扶住，要不然这恐怕是要吃个痛了。
“爹爹，你没事吧？”
“没有。”王默整个人都斗显得有些烦躁，强忍着愠怒，皱眉道：“萌萌，琅琊城内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都处理干净了。”王萌点了点头，应道。
王默抿了抿嘴，正欲开口说话，却是听得依在门栏上的婴梨拿着手掌当扇子，拼命的在给自己脸上扇风，疲惫的道：“人都给你接来了，累的我都快死了。”
“这一趟麻烦你了，待会儿还要动身，你且休息一下。”
王默微微皱着眉头，便是抬起头看向了一直沉默，表情略显低迷的黄叙，那一直被强压在心的怒火，顿时像被打翻了一般涌出胸口，厉声道：“都看清楚了？知道为何黄老将军要如此拦着你了？”
“念青青这场大戏，让你在暗中看了个干净，现在撞了南墙，可知晓回头了？”
“老师。”
邓艾不知王默怎么会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当初计谋是老师定下的，应该是早就知晓了结果，更何况此刻结果与他所想一般无二，那又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少见自家老师如此的气愤。
“黄叙已经知晓错了，老师勿要动怒。”
“知什么？”王默偏过头，怒声道：“若非要让他瞧清念青青的真面目，让他真真的死一次心，我又何必拖延着对付王家？”
“如今江东纷乱已起，为了你一人，我全盘大计，付之东流，你可高兴，可满意了？”
黄叙将头埋的更深，眼中本就有悲伤之意，此刻又内敛几分愧疚。
其实有何止邓艾诧异，连王萌和婴梨都没有瞧见过白发少年如此模样，那双眼睛瞪着，就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院里一下安静了，黄叙忽的拂袖跪地，带着颤抖的声线道：“请老师治罪。”
“给我回南阳自己反省，我已为你定下婚约，待到曹军退后，明年年初与夏侯霸之女，夏侯暖成婚，放心师母曾与这姑娘多有交往，谈不上风华绝伦，却也明艳动人，再加上夏侯家的名声，辱不了你黄家的门楣。”
王默拧着眉，寒着脸，身子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般，载王默的搀扶下，话语之中都有几分气短，道：“邓艾，你顺一份口信给旬恽，就说木家灭门之事，是我吩咐的。”
“是，我待会儿就让人传信南阳。”
婴梨眼中却是掠起了一抹疑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径直走到了王默的身旁，伸头在王默肩上闻了闻，随之眸子猛然一睁，低声道：“天人境的封印？”
“看出来了？”王默偏过头，追问道“能解？”
婴梨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诧异的道：“昨天夜里，突生异象，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股灵力冲天而起，难不成是……”
王默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声声的长期吐出，低声道：“以我现在的修为，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你要多久？”
“一盏茶。”婴梨眉峰微微挑起，虽是妖力纵横强于术士，但入了天人境，那可就真的不能叫普通术士了，若是此刻姐姐在这里，不过瞬息可解，可惜了是她这个尾巴还没有开全的小狐狸。
王默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了婴梨这股妖力引气入体，他身子方才好受了不少，语气相较于刚刚，也是柔和了不少，道：“周胤，这个是我女儿，名叫王萌。”
“你收拾收拾，准备随她先去南阳，休息两天，再上武侯一族，自此以后需得好好修行读书，等候下山时，我要见一只雏龙出世。”
如此大的期望，一时之间周胤脸色顿红，便是立马俯首道：“是，谨遵义父之命。”
王萌疑惑的看了一眼周胤，附耳低声问道：“爹爹，他是谁？”
“是你周叔叔的儿子。”王默有些不放心这丫头，毕竟接下来南阳和整个西蜀都要交给萌萌来管，所以周胤能不能成为他的女婿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成为萌萌身旁的一个辅助，想对来说更重要。
只希望，这孩子真的继承了他爹的志向，说来王默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许下北阳军统帅的职责。
若说汉阳军是南阳的奠基，那么北阳军就是南阳的未来，这么一支兵马许诺交给一个孩子，说来若非有周吕，他也当真无法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来。
“上了山，不许欺负人家，待到三年后，带他一起回南阳。”
“明白了，明白了。”王萌努了努嘴，不忿的应道：“我何时有欺负人了。”
“江东战乱已起，我已让三娘和曹节回南阳了，你们也赶快撤回去，若是被殃及，爹爹远在千里，可没法护着你了。”
“知晓了。”
王默眉头微微一皱，迟疑了一下，道：“邓艾，你带着我的口信去江夏调兵，若是七天之内无有我的消息，立马挥兵攻打江东六城。”
“是。”邓艾点了点头，却是抬起眸子的那一刻，猛吸了口凉气，问道：“老师，江夏是关羽镇守，若是他……”
“萌萌。”王默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印章，递到了自家女儿的面前，凝重的道：“这块印章是乃汉室先帝所有，你拿着它和邓艾前去调兵，若有人敢不从，立马斩杀，无需过问。”
王萌一听是带兵，便是高兴了起来，一把将那印章拿下，高兴的应了一声好。
“在告诉悬剑司，让他们将信件传给孙权，就说若是不想江东先曹操一步有失，那就给我安安分分的。”
王萌重重的点了点头。
体内灵力回旋直冲丹田之外，王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感涌出，吐出了两口重气，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黄叙，凝声道：“刚刚一时心急，老师的话所得有几分重了，可你心中要记清楚，儿女情长本没有错，但若她是贤惠之人，即便罪孽满身，你喜欢，老师帮你又能如何？”
“我离南阳之时，已下命给子龙，待你回去，汉阳军将会交给你掌，做人感情用事，那叫洒脱；可为将为帅，若是还这般，你带着几万人一起去送死吗？”
“黄叙知错了。”黄叙话语之中有几分失落的应道。
王默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便是手中一动，轩辕化作一道流光，便是出现在其脚下，口中道：“婴梨，我们走一趟，希望这王八蛋还没死。”
话落，便是长剑疾驰而动，婴梨也快速跟了上去，手中妖力一动，便是多加了几分力量在轩辕剑上。
……
会稽边境，云层坠下不曾上摇，如若平地。
天见微亮，一轮太阳东处初生，宛若是被清水洗刷过一片似的，而在云层与天之间，风流暗涌，嫣然一副山雨欲来。
自燃寿命，自断仙骨，其力可撼天人之巅。
数千术士，此刻放眼望去，能屹立不倒的，一双巴掌绝对数的过来，其中就有孙家那两位天人之境的强者，还有周家一个勉强看着比他人好上一些的周家大长老。
而摇摇欲坠，有几分硬骨头，然而就差半步而死的人，也不过数百人。
银牙山上一场恶斗，此刻终于有了中场休息的模样，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等，周吕在等时机，他们在等前者油尽灯枯。
周遭原是洁白的云彩，此刻如同传流，在大地之上奔流不息，然而多少染了这杀意血迹斑驳，若是细细看着云层之下，尸骨堆积近乎成山。
周吕仗剑浮立半空，面色苍白，肩头和嘴角血迹斑斑，殷红的血液顺著他的手臂一滴滴落在青铜剑上，血染在云层之上快速扩张。
略显粗重的呼吸，虽说燃烧寿命和修为，可到底是有秀谷在身的人，在场的人若是单打独斗，恐无有一人能够胜过他。
可话说回来，虽有仙骨加身，可这其中力量还未解开，若是假以时日，或许有外手推一把，这一副身体能得开智，仙骨换凡骨，就在场的人，无有活口。
然而邈邈仙路，天下术士所求，周吕今天确实断了一个干净，是干干净净，从此之后，就算他修为通天，就算他能在这寿命燃火之下活着，恐怕毕生也只能停留在九品巅峰。
可用了这么多福缘，换来这一时的强力，终究到底还是难敌群起而攻，到底是双拳难敌。
“我与先主曾有期望，江东的天下，必定是我们理想之中的天下。”
周吕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悲鸣，洒然道：“可看看如今的江东啊，你们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风流暗涌，世族制衡朝堂，内政休乱不止……”
“江东有江东的规矩……”孙家大长老上下无伤，只是衣角脏了不少血迹，淡淡的道：“亦如当年琅琊一脉宣称绝不会参与朝堂之事，却广开蓬门，私下里推荐人才。”
“这天下，应是姓孙；何时轮到这些狂宵之辈，来评头论足，来做什么改革换代，来谈论江东的大事了？”
“周吕，你想要的天下，得不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孙策都明白，可你为何就是不懂呢？”
周吕听得了孙家大长老的言语后，仰头洒然大笑，丝毫不介意对敌在前。
好一个他想要的天下，得不来。
好啊！
好啊！
这天下到底是谁一拳一脚，一马一剑打下来的，是谁筹谋风雨之中，是他，是孙伯符，是无数牺牲的江东子弟。
并非是这些老而不死，自以为强者的术士，自以为能凭武力掌控这江东，掌控着天下…
好啊！好一个江东，好一个坐井观天的蠢货。
老而不死是为贼。
圣贤之书，果然无错。
“老师承与墨家上人巨子启蒙，虽因理念不同，未曾加入墨家，可他心中坚持的是乃天下大同，不分贵贱，举才唯贤。”周吕挺起了腰板，安琪头，虽是遍体鳞伤，可意气风华，高声道：“虽说琅琊一脉不复当年风姿，老师的遗志也未达成，但是他的儿子，王默……”
“自许昌出仕，至到南阳，平定荆州和西蜀，你们说我要的天下，看不见……”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要的天下，在他的手中，万民可见。”
凌厉的话语，一字一句，满是愤慨，像是常年积怨的怒火，在此刻尽数宣泄了出来。
“既然理念不同，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点寿命，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周吕此刻的修为说来很是玄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如此这般借来天意，自断长生。
不过能参与天机一二，超乎这个世界的理解，燃修为星星之火，斩骨为柴火，这般强行步入一种境界，换来的最终……
是死，是数十年修为，一朝散去。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这个少年油尽灯枯的时候。
可惜了，这些人并不清楚，周吕的寿命早已被王默自地府划去，所以他的岁是无限，或则说是零。
可就算给了无限的寿命，到底与天地联系的那一份修为，会有流逝干净的时候，但只要仗着九品巅峰的修为做支撑，四五天之内，可保持天人境的姿态，最后顶多就是修为散去，而已。
孙家大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整整一个晚上，周吕这换来的修为，不仅没有任何跌落的模样，反而愈发强劲，似乎这就是他的一般。
杀意的话落下，可谁也没有动手，周吕抿着嘴笑了笑，场中的形势了然于胸，忽的抬起头看向了天，只见一缕紫光像是流星一般掠过了。
“到时候了，该到那个境界，跟那群仙人，在借一点东西来了。”
低沉的话语，周吕那双眯眯眼微微一凝，忽的放声言道：“诸位，可见过昔日董少丞在凉州关外，以一身仙骨换来天上神仙谪落人间？”
众人听得心中猛然一颤，多少听过当年凉州关一役，只是不知这周吕话中有何意思，只是眼中多少带着疑惑。
“说来董少丞是乃英雄，一身仙骨和修为自断，换来满天神仙谪落人间，不过我实属没有少丞的半分能耐，自断仙骨和修为之后，还能保存性命。”
周吕平淡的笑道：“我不行，先辈之举，我辈难去；今朝就以此，换我入仙人境。”
此话一出，孙家大长老面容顿时狰狞，厉声道：“周吕，你这是找死吗？”
周吕充耳不闻，似是眼皮子微微垂下，合了双眸，忽的唇角一牵，一口血呛在云层上，殷红一片。
脸上七孔缓缓趟出血迹，昔日周郎风姿，此刻似是不复存在，
脸变得恐怖了起来，七孔流血，长发飘动了起来，毫无血色的白色枯手，握着的青铜长剑发出巨大的鸣叫声，一时之间，只听得云层下，百兽附和。
以他为圆心，云层之上，道道气机朝外炸起，将那些意图想要先行出手阻拦周吕的人震退，随之道道雷电从云层之中朝上窜出。
紫雷如长剑，剑剑不留人。
有些修为低的人连躲的时间都没有，便是在这雷电之下，顿时化作了黑灰，消失在天地之间，而周家剩下的那一名长老，在躲避不过几个身法之后，便是身子内伤在以无法压抑，一口鲜血吐出，顿时之间，化作尘灰。
“再来。”
眼见所有人近乎都毙命了，唯有两位孙家长老竟是直面对抗，周吕口中又是高喝一声，随之剑雷如雨点一般，汹涌而起。
挥手擦干脸上的血迹，周吕缓缓吐出一口气，仰头看天，喃喃道：“果然被王默猜中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人不仁，以天地做刍狗。”
“若是这般，我周吕就斩断人间与天上的那一条线，自此仙人不落凡尘，我等凡夫俗子，也不愿在乞飞升之事……”
周吕举起长剑，口中高声道：“我看你如何垂钓凡人寿命与修为！”
“周公瑾，你敢！”一声大喝直冲九霄而下，那蓝的没有半分洁白的天，传出了厉声。
“今朝天舍你二两气机，你若是敢与仙人为敌，我一掌拍死你，信否？”
周吕冷冷笑了笑，随即道：“我的境界还差了一些，不如这般，天给二两气机，你们仙人也莫小气，否则周吕大不了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话语落下，天，沉默了！
只是唯等一息之间，又是一道气机直冲而下，笼罩在周吕的身上。
周吕仰起头，脸上尽是享受，高声道：“我入仙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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