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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你不住
不得不死啊！
这在场的三个年轻人，任意一个都可以在这场面山救下乐进，但是没有人，也不是不想出手。
是没法出手啊！
乐进被曹操摆了一道，或许说是乐进自愿入了这贼人的圈套之中。
这怎么救？
一个必死之人，一个已是抱死之人，如何救啊？
周吕那双眯眯眼紧紧皱着，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感慨的道：“进一步，许昌不得安生；退一步，曹操不得安生。”
“可敬，可佩！”
“是啊！”王默依旧是跪在地上，双眸活生生的望着乐进咽气，这是一种什么冲击啊？
那可不是一个念杀十万的‘白发人屠’精神上能够承受住的。
“若手中将如此，何敢以稚子之祸，殃及与他啊！”
王默的话语已经是有些哽咽，周吕上前一步，似是感同身受一般，手掌放在了前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而荀彧不知何时走到了乐进的尸首旁，将衣角牵起以儒家之礼跪拜，这个在王默心中与武侯老祖一并齐肩的忠义之士，缓缓道：“同为术士，你我二人皆不是提棋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你不住啊！”
若非荀彧带着这支兵马来，王默这条命保不住。
可也正正是因为这支兵马，乐进不想让许昌乱，更不想让曹操底下的兵互相消耗一个干净，宁愿以死入圈套之中。
荀彧呢？他也一样。
曹操在离开许昌之时，曾留下一个官服在食盒内，在傻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人想要在向前一步，如今这一人之下的感觉，他不满足了。
荀彧想要在汉室与曹操之间形成一个平衡关系，然而这局面要被打破了。
他亲手扶起一个可能终结乱世的人，却也扶起一个可能结束汉室的人。
不管如何，曹操想让他做他的臣，然而荀彧做不到啊！
再者而言，今日荀彧私调兵马，恐怕明日曹操就容不下他了。
“令君。”王默将眼眸放在荀彧身上，面无表情的淡然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荀彧收回视线，看向了王默，先是笑了两声，而后仰头看向了天空，像是疲惫的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道：“府中已有一个食盒装着我汉臣的官服，一份空白信纸，还有一口棺木。”
王默抿了抿嘴，历史上曹操确是给荀彧一个食盒，那时候是他想在爬一步，称王。
看来历史真的被改变了，曹操知道自己寿命不多了，想在爬一步。
然而这奸雄倒也不全失理智，他知道袁术的下场，所以顶破天就到了称王的地步。
二人沉默了片刻，荀彧咽了咽口水，抬起眼眸道：“王默，旬恽的事情，拜托给你了。”
“呵。”王默咧嘴一笑，笑的有些难看，眉头微微挑起，平静的道：“该死的，我不能劝；不该死的，我也劝不住。”
“哎！算了算了，我不想管了，许昌这水太深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到了这一步，累了，一切全凭令君自己做主。”
王默轻轻拂两袖，抖出两道清风，拱手道：“对令君不住。”
荀彧回礼拱手，走到这一步，不必在说什么了。
“木斗。”
白发少年有些狼狈的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无力了一般，那颗丹药的后劲可是真猛啊！
王默压得太过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入七品，纵然凭借药劲，可那也是虚力，说到底是有些管中窥豹，投机取巧。
一报还一报。
王默借了力上七品，自也要还了这一报。
休息个几天，让体内丹田循环走几遍周天，出不了大事。
反倒是这丹药让王默的魂魄好受了不少，大概其也是要治愈了。
然而就在王默踉跄之时，却是一双秀手伸了过来，王默偏过头，竟是周小木主动的伸出了手，当真是够让人意外的了。
这个一直和自己唱反调的女子，何时不言语上反口两句？
王默笑了笑，借着力算是勉强站了起来，而木斗不知何地出来，便是到了少年跟前，拱手道：“军师。”
“嗯。”王默应了一声，随即让身体缓了缓，方才疲惫的舔了舔嘴唇，闭上眼眸，吐了口重气，沉重的道：“将荀令君的大公子、乐将军的娘子与儿子，带去南阳！”
“我们在南阳可还有空余的院落？”
“有的。”木斗点了点头，脑袋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道：“离军师住处不远有一个，还有一处是在离南阳太守府近一些的地方。”
“好，这个到时候再说。”步履有些轻飘的走到荀彧身边，这位值得天下谋臣尊敬的荀令君扶起，轻声道：“在这之前，先将乐将军的尸首安葬好。”
木斗正要应声，却是一旁的周吕率先开口，道：“木斗兄弟陪着你家军师，派两个人，我去送送乐将军。”
王默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周吕，不知为何，透过那双眯眯眼，竟是感到后者形式沉重，不知为何，出口忽道：“早去早回。”
“嗯。”周吕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声，随便走在了前面，而两名锦衣出现在人群之中，将乐进抬起，紧随其后。
“放心吧！我死不了，还没帮你解残留的阵法。”王默拍了拍周小木的手，似是调侃一般，不过后者也没有反抗，努了努嘴，迟疑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王默松开。
而王默一手护着荀彧，语重心长的问道：“令君，莫要怪王默罗嗦，最后在问一遍，意已决？”
荀彧笑了笑，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回道：“我儿子不理解我，你不会也不懂我吧？”
“王默，莫要负我。”
“好，好！”王默连应了两声好，缓了口气，看了一眼这后头荀彧带来的兵马，问道：“许昌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兵马了？”
“不知道吧？”荀彧瞥了一眼少年，也能有他没猜到的事情，笑着道：“自你攻克袁绍之后，就留下了一支兵马在蒙阳。”
“别说是你了，就算是蒙阳的太守也不知道。”
“我可是连夜赶来，你早一天来通知，恐怕我都不敢出许昌”
“还有令君不敢的吗？”王默眉头微微一挑，调侃的道：“若您有半分不敢，岂能在许昌城外，与我言难送一程吗？”
“呵呵。”荀彧笑了笑，也不反驳，若无从一开始的打算，嫣敢入王默这趟浑水啊？
紧紧抿着嘴唇，迟疑了片刻，荀彧话锋一转，道：“我让乐进这些兵马继续去上蔡镇守，如何？”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荀彧早就看出来了，单单死一个乐进还不行，若是不把南阳卧龙这尊大佛送走，明日就还会死更多人。
而这少年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嗯。”王默也不再装什么了，上蔡必须成为曹丕握在手中的筹码，起码能震慑曹操那颗屠子之心。
连死两子，这曹操回来能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谁也没法保证。
父子之情，已是恩断义绝。
所以王默要为曹丕压下一个筹码，上蔡与南阳最近，只要曹操敢动曹丕一下，王默立马发兵，上蔡一失，曹贼在想要得荆州，没有十年就别想了。
但王默也最怕这个事情发生，上蔡可以攻，但是以汉阳军现在的力量，守不住啊！
王默与曹操赌。
一赌；他敢不敢和王默两败俱伤。
王默若伤了，失的只是一个汉阳军，但是荆州和南阳根基还在。
但是曹操若伤了，整片中原，西北马腾，江东孙权，就看他曹操敢不敢赌。
二赌；限制曹操再王默对付蜀中的时候，趁乱谋利。
徐晃。
一万兵马。
再加上今天的四万兵马，他曹操心中会不怕？
所以，他若是想拔除上蔡这个心头针，没有十年，就别想安生过日子。
前提是，曹操等得了十年。
……
几人将乐进的尸体搬到了一处小山，山不高，身在能越过城郊外的树林，望见许昌的衣角。
而周吕则是到了半山腰便是不在跟随了，只是嘱咐了锦衣几句，要将乐进的墓碑望着南阳方向。
身在许昌地，目望家人处。
这一番也不算是亏待了乐进这个忠义之士。
其实，周吕自入诛心阁之后，在没有上沙场征战了，就算是出谋划策，也是在诛心阁内，宛如幕后黑手一般。
说实话，周吕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诛心阁了，这次若非几个月后的大比，恐怕也看不见这般的好戏。
谁能想到啊！
人间地狱，父子浮屠。
也难怪了，这浮屠地狱之险，能养出一个王默，周吕终于不奇怪了。
能在此地走出而独活，无有‘白发人屠’寸步难行啊！
周吕盘坐在地，木剑平放在地，叹了口气，眯眯眼像是被人烫平了一般，望着那炳木剑，轻声道：“找到主人了？”
嗡嗡！
木剑的剑身颤了颤，周吕笑着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心中暗暗的道：是啊！老祖的剑，凭什么就该是周家的人来御啊？
这柄木剑不知沉淀了多少年，从未主动出鞘寻主，那一日周吕入阁内，虽说唤醒了他，但也仅限于唤醒。
或许是因为这柄木剑曾在周家的老祖手中开智，所以多少有着对周家人的留恋。
这正是因为这样，方才顺从了周吕，但是相伴这么多年，也算是朋友了，他与木剑虽算不上心意相通，但也算是莫逆之交了。
但是剑若遇明主，总有出鞘的那一日。
而今日，周吕瞧见了王默手中握着木剑，心中又是高兴，可也嫉妒啊！
王默的天赋不俗，自那日他第一次拿起碎星，到后来剑身可成，已经是得心易手，再后来碎星的使用之法一一在其手中浮现……
这才多少天啊？
周家的人都喊周吕作兵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周吕是周家之中，对剑最有天赋的人。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再好的天赋，在这少年面前，似乎都变得卑微无比。
以为还能剩下一柄木剑，一颗诛过的心……
可不知为何，他这次醒来，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些什么，可却又有些模糊。
明明记得自己跌落七品天师，可为何又再度回到了八品巅峰。
不知道，脑袋像是突然就空白了。
周吕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感叹道：“他是一个好主，你选上他没错。”
“以前总是想着回虚境，或是这次来对了地方，现在想想啊！”
“周家和孙家的后院不太干净，你在随我扫三年积雪，可好？”
剑身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颤了颤，似乎是统一了周吕的话语，那双眯眯眼似是多了几分欣慰，伸出收取，空悬其上，而下一秒，剑柄上弹，入了掌心。
将木剑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周吕的手轻轻拂了拂剑身，叹气道：“跟我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周吕的话语落下，而医生女子的惋惜也响起，轻声道：“公瑾，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自大哥死后，孙家和周家的后院就没有干净过。”
周吕偏过头去，那双眯眯眼微微皱起，望着女子，笑道：“你怎么来了？还听了不该听的话。”
来的正是周小木，弯下了身子坐在周吕身旁，倾过身子，将头靠在周吕的肩膀上，面色平淡，却是话语沉重：“我真害怕，有一日，江东也变成今天的许昌。”
“尚香。”周吕袖子轻轻一挥，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最后无奈的道：“王默是个好人。”
“呵。”周小木露出了笑容，眨了眨那双眼睛，调侃的道：“他那里像好人了？”
“那几位老祖，靠着偏手有了九品重气的力量，总有一天，会害死整个孙家的。”
“不干净。”周吕口中反复的念叨着，显然是这次醒来，心境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个周家的兵人，别人手中的兵器……
这次终于要弑主了，江东的雪比许昌大，要扫一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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