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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闺阁三日
再说回此刻的王默，端坐在长安院内，不出所料，院内的主子，正是郭香，香儿。
手握胡琴，一曲悠扬，周围点着灯笼，不见花草，却是通亮的很。
王默手中握着茶杯，时不时的茗了一口，脸色平淡，不管对面是谁，只要确认了是对手，少年永远不会掉链子。
二人像是自顾自得在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干扰，却是相辅相成，若是排除掉二人的表情，倒是显得温馨。
郭香此刻面带忧愁，双眸望着那胡琴的弦，嘴角微微笑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胡琴并非是中原所有，而是自北而来，曲子悠扬而壮硕，有悲戚之勾人心肠，调子越来越低，也是这一曲要终了。
这时，王默方才抬起眼眸，看着郭香，看着这个曾经没有什么自信，一口一句喊着自己公子，如今却能以这般姿态出现在面前，笑着事事难预料。
曲子停了，郭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缓缓的，像是用了一点力，都会伤了它．
“胡琴非中原之物。”王默舔了舔嘴唇，手中拎着茶壶，再将杯子满上，像是在自顾自的说道：“香……呵呵，郭姑娘是胡人？”
郭香的手僵住了，穆然抬起眼眸，注视着这个少年片刻，叹了声气，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再让我猜猜。”王默与郭香四目相对，笑了笑，道：“墨家起势之地，乃是胡地鲜卑。”
“也对。”
“你……”王默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迟疑了，顿了顿，方才试探的道：“并非墨家九炼香。”
“呵呵。”郭香不咸不淡的笑了笑，随即站起身子，将胡琴放在了椅子上，朝着王默走来，眉头微微一挑，“墨家若是不想让公子知道，那么就不会派我出来了。”
“其实是与不是，公子心中不是早有定夺了吗？”
“哈哈哈！”王默先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少女，又是忽然的仰头大笑，猛的站起身来，“墨家之人，敢问人心，王默佩服。”
郭香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手掌伸出了袖子，王默从未注意过，少女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
白嫩纤手，朝外招了招，便是见到自灯光之外，两名女子手中端着物品，便是走了出来。
是酒与菜，端端的放在桌上，郭香右袖拂起左手袖子，手中拎起了酒壶，将面前的两个空杯斟上，而后方才递到了王默的面前。
却是酒杯落桌之前，郭香一张含着笑的薄唇，轻声道：“公子来我墨家之地，不怕吗？”
王默抬起眼眸，与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对视一眼，轻声道：“怕，怕的要死，但是有这杯酒壮我的怂胆，却又不怕了。”
“呵呵。”郭香笑了，在王默的记忆中，那少女的笑容，正是如此，瞧了片刻，又是将双眸移了回来，前者坐回位置，端着酒杯，疑惑的问道：“公子与我是否曾经相识？”
王默的手刚要去触酒杯，却是听闻此话，猛然僵住，顿了片刻，穆然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
“哦！”郭香轻轻的应了一声，握着酒杯，便是递到了王默的面前，笑着道：“我敬王公子一杯。”
王默眉头微微一挑，看了眼少女一眼，没有迟疑，将酒杯也端了起来，轻轻一碰，一饮入喉，心中却道：我王默对不起你。
紧闭的眼眸，泪水宛若从眸中咽到了喉咙，随即滴落在心中，再次睁眼之时，酒杯放下，而清澈无比的眸子，却是与那一头白发互相辉映。
“郭姑娘。”
这画面甚是和谐，一人不言墨家杀戮，一人不提天下鬼谋。
郭香正欲说话，却是听得王默率先开口，眉头微微一挑，却是疑惑的看去，白发少年愈看愈眼熟。
“王默想要问你一件事。”
“公子。”郭香话语清淡，言道：“这般好酒好夜，要与我提墨家嘛？”
说罢将酒杯放到了桌上，淡淡的道：“若是如此，还请公子退出九霄凤仪阁吧！”
“呵呵。”王默笑了笑，一只手拿起了酒壶，将自己的面前的杯斟慢，随后又是给郭香倒了至多半杯，囔囔道：“我身旁曾有一个侍女，不过后来我怀疑她心怀不轨，便是当面断情……不，应该说断义。”
“断情便断情。”郭香看着自己杯里的酒，还道是王默要与她讲什么政事，听到这般，便是直言道：“墨家之中并无记载公子有侍女之说。”
“大概其是公子未发迹的时候，跟随左右吧？”
王默抿了抿嘴，迟疑了片刻，道：“算是吧！”
“女子愿在贫苦之时，与男子为奴为婢。”郭香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轻声道：“此若不是情，公子与我说，她贪图你什么？贪图你疯癫？贪图你家穷四壁？贪图你这一个不得势的大公子？”
“也是。”王默叹了声重气，脸上不见风起，却是眼中尽是清凉，反复念叨着道：“也是，说的也是。”
“那……”郭香看着王默，自是知道此女与王默心中地位甚重，不过想来也知道，少年重感情，若非如此，也不会为了一句还都长安，将这天下闹得满城风雨，也不会让墨家都忌惮。
“那……那个女子呢？此刻何处？”
王默抬起眸子，眼中景色刹那转变，似是调侃，笑着道：“郭姑娘这是在套我的话？”
郭香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的微微鼓起的脸颊，这先前的话都是自己说的，若是谈政事，便是自行出去，此刻倒是打了自己的脸。
王默看着少女，抿着嘴像是在哭笑，低下头，将酒杯端起到嘴边，方才自语道：“死了，她死了！”
郭香抬起眼眸，看着少年，此刻后者也同样看着他，那嘴角将要顷入的喉的酒，便是这般的僵住了。
两人无言，郭香心想，或许这女子死了，才是最好的出路。
少年会记着她一辈子，无论是因为情，或是因为愧疚。
目的达到了，死人才不会去记着那么多，只要临死前知道，这个白发少年会一辈子记着自己，那就足够了。
郭香不知为何，入了墨家这么多年，本以为心已入死灰，却是听到王默这平淡的几个字，忽然心中如火燎一般，炙的心口酸疼。
微微的凝眉，却是不露声色，平淡的道：“王公子，为何要问我这个？”
“呵呵。”王默笑了笑，将酒饮入口中，却是再也不言，只是默默的为自己又添了酒，而郭香那里依旧是半杯至多。
郭香看着这个白发少年，眼中带着疑惑，手中杯也是快速送到嘴唇，有时这王默的酒都还来不及倒，她却像是将空杯抿入口中，放下之时，还轻快的叹了口气。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而那面前的菜食却是从未动过，王默轻轻一拂衣袖，站起了身来，拱手道：“既然此处谈不得政事，王默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难怪周吕会那般言之凿凿，在街上押着司马孚的时候，在王默的肩头，特意写下九霄凤仪阁。
这该死的眯眯眼，别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妈的！真是王八蛋。
王默不能让香儿在卷入这其中了，她马上就要嫁给曹丕，未来能够过上一段时间的富贵生活，对于少年来说，这算是一种补偿了。
起身要走，郭香也站了起来，反复抿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就在王默走到了那北院的门口，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屏住了呼吸，口中轻声道：“王公子，可敢在我闺房内，留下三日？”
那般轻的话语，宛若一根针落地，却是如同平地一声雷起。
“什么？”王默猛的装过头，带着诧异和震惊的嘴唇微微张着，便是呆滞的看着郭香。
香儿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低下了眉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随后迟疑的道：“句子知道公子来的目的。”
“所以，我们做一个交易。”
王默眼中微微一眯，最早的香儿多少有些后世女子不曾有的纯情。
而如今却在这一缕纯情之中，加入了多少风尘。
“王公子。”郭香的手自要见掏出了一枚丹药，随手便丢在了桌子上，脸上有些凝重，轻声道：“我本应该将这药丢入就内。”
“可公子是重情之人，若是这般做了，恐怕公子不会甘心……合作。”
‘合作’二字，香儿迟疑了片刻，可这二字也显得生硬了许多。
“公子。”郭香见到王默不语，像是有些着急，口中忙道：“你想让曹丕公子当上真正的世子，想要曹家未来不亡，还请入内吧！”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默瞥了一眼那灯火悠悠的房间，紧缩的眉头，墨家想争未来，还想要钳制王默。
这一步踏进去，王默的未来，面对曹家将会有更大的屏障。
墨家这是……怕了王默啊！
“让一个人……”王默抿了抿嘴，猛地吐出一口气，道：“不知不觉消失三天，你觉得曹操会不怀疑吗？”
“呵呵。”听到王默竟是在担心这个，郭香却是心中松了口气。
“放心，从明日开始，整个许昌都会盛传王公子留宿九霄凤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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