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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权衡利弊，他们必须死
东方一抹亮光，将这黑蒙蒙的天彻底点亮，王默家中的院子内，此刻却是遍地的尸体，那原本温热的血液，此刻却是已经凉透了，停止了流淌，宛如是朱砂一般。
“咯吱！”
主房的门被推开，曹节揉着稀松的睡眼，刚刚迷迷糊糊之中去摸王默，发现少年没在身边，便是连衣服都还未披，着急忙慌的去寻……
“娘子，早啊！”
王默正在院子之中打太极，翻拳为掌，起落有度，回收有法，脚下轻摆，便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行云流水，不急不慌。
“早，夫君。”顺嘴搭茬，曹节打了一个哈欠，脑袋还在混沌之中，只听得王默还在院子之中，这才放下了心来。
郭嘉早上闹得一处，让得她时时刻刻都要盯着王默，以防万一，这也将她整个人弄得跟惊弓之鸟一般。
清晨天凉，王默既然醒了，她自然不能再睡了，转身正欲要回身去房间内穿件衣服的时候，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脑袋轰然一响，僵硬的扭过头…
却见满头白发的少年，英姿飒爽，双眼卷卷有神，手中回势，冲着他笑了笑。
曹节疑惑的看着王默，咽了咽口水，这不同于王默平日疯癫的模样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挺拔的身材，一脸的风轻云淡。
王默口中呼出一口大气，手中拂袖，笑道：“娘子，这些日子承蒙照顾，王默心中感恩戴德。”
“你……”曹节见到王默说话如正常人一般，双眼瞪得贼大一阵骇然。心中猛然一颤，差点没睁着眼晕过去。
“这次王默装疯卖傻，实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不得已而为之。”
曹节像是喉咙卡着一口气，此刻方才吐了出来，合着这个王默一直在装疯卖傻呢？
王默又是拱了拱手，轻声道：“王默多谢娘子大恩。”
埋着头，他是打心底里感谢曹节，不管怎么说，王默装疯卖傻之时，她一人携红妆而来。
王默曾经也是想着将她赶走就算了，可谁能想到这丫头就跟铁了心一般，死活就是不走。
更是处处的照料着王默的起居，不论后者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曾见到他发脾气，女子如此，作为男人又如何能不心中怀着感激呢？
“你为何要装疯？”曹节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曾与子恒公子有约，我辅他世子之位，他保我身家性命。”王默笑了笑，装疯的事情无异于彻底将曹植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贝莱是打算让曹操彻底了结曹植，也算是对得起他与曹丕的约定。
谁料曹操看过了校事府的记录后，竟然有偏袒曹植的心，这是王默没有算准的。
不过事后想想，虎毒尚且不食子，曹操失去曹昂之后，对待自己的儿子纵然是严厉，但终归还是自己的血脉，岂会帮他一个外人。
然后他决定装疯，还是见过汉献帝之后，长安公主的婢女给了他那张纸条。
堂堂汉室公主，千辛万苦在保全自己，这一疯，当为了长安公主之情而疯，这发梢的白雪，也尽是那一晚王默盘坐修炼之时，心中时不时便是想起了长安公主的容貌…
那丫头…王默始终没有想到，她竟然在他的心中烙的这么深，灵力游走经脉，却是在谋一刹那，王默的心思走岔，差点一步如魔。
若非及早走出来，恐怕白的就不是这一头青丝了。
“所以子健是被你陷害的？”曹节有些生气，上前迈了两步，她之所这般对待王默，是因为心中有爱慕之心，更是曹氏对王默有愧疚之情。
“是你杀了自己的女儿？”
曹节是聪明的女人，也郭嘉曾教她读书写字，自然也会提到一些布局阴谋，她很快就能将一切都能联合在了一起。
王默不仅骗了她，骗了曹操，更是骗了这许昌的百姓。
“陷害？不尽然吧！”王默直着身子，眼眸一凝，道：“你可知道，郭嘉辅助曹植之时，子恒公子身体之中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郭嘉下的病，子恒公子如今的身体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异样来了，但是一旦过了三十岁之后，便会立马将病情显现出来，曹植如此居心，连自家的哥哥都能下此毒手，何况乎与我？”
百鬼夜行的鬼，不是那么容易驱掉的，养魂、养魂，这二字并非是说将魂魄养在一处就可以了。
百鬼夜行是法器，更是一幅画，画中山为炼炉，水为熔浆，树木为毒，百虫驱动。
魂魄本就属阴，在炼炉之中焚烧，阴阳调节为一体，，即便你在身强力壮，这魂魄可以不声不响的入了你的身体，在瞬间摧毁你的奇经八脉。
当时的为曹丕治病的时候，王默强硬的将这鬼魂驱逐，从而导致的便是病根落在了其身上。
曹丕当时的身体状况，甚至连王默都骗了过去，若非后来知道了百鬼夜行的事情，恐怕至今还认为曹丕身上的病已经痊愈。
魂魄已驱，，而王默只是抹除掉了最阴的魂魄，留下了百鬼夜行的阳。
曹丕只要十多年以后，那些阳便会开始动手夺命，那些滞留的毒，将会一点点开始侵蚀曹丕的身体。
如果说一个人的寿命有九十岁，那么曹丕至多四十岁，现在已经处在人身回光返照的阶段。
王默之所以这般千般百计的要除曹植，心中不过是想弥补这些罢了！
曹节看着少年眼中的寒意，不觉得打了一个冷颤，咽了咽口水，王默是医师，乃是许昌的医神，他能说出此话自然是假不了。
“那…那你…又为何要杀了你女儿？”曹节实在想不通，竟然为了辅助曹丕，甚至愿意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这是什么人啊！
是那口中说出“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少年吗？
“在你眼里只有目标，没有错对吗？”
“呵呵。”王默那张原本僵下的脸庞，忽然笑了笑，轻声道：“小孩子才去分错对，成人当以寻利弊。”
“更何况，我女儿没死，何来的搭上了我女儿？”
“你什么意思？”
“曹植府内的那两具尸体，并非是我女儿。”王默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去问叶三娘这两人是什么人，更没有去寻他们家人…
不是王默心中当真歹毒成了这模样，是因为他不敢问，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只要一闭上眼，那满脑袋都是无数未曾蒙面的人，与他索命…
他是一个医师，在转世之前，师傅曾说过：宁愿欠人钱，不予欠人命。
而如今，他满手鲜血，比那屠夫更更恐怖，为了自己心中的人能活，他不惜代价…
“那你现在要怎么样？”沉默了片刻，曹节话语有些冰冷，全无之前那般的温柔，淡淡的道：“杀了我吗？”
“不。”王默抿着嘴摇了摇头，叹了声重气，道：“曹姑娘一定将我与郭嘉等人放在了一起吧？”
曹节没有说话，她一直被曹操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要什么都给，她不曾见过人心的险恶，此刻的王默与郭嘉等……这些不择手段的谋士，没有差别。
“我曾答应过一个女子，还都长安。”王默舔了舔嘴唇，眉间稍显悲愁，淡淡的说道：“还都长安，便是要天下太平！”
“太平二字，又岂是口中随便说说，总是要付出一些鲜血。”
“谁？”只待王默的话音落下，曹节像是吃醋一般的质问道：“长安公主吗？”
“所以她的死，也是你设计好的嘛？这些人的命，在你眼中都是草芥吗？”
“不，不是。”王默憋着眼眶的颤抖，口中吼道：“我的布局之中，从未有我身旁的人，我王默从来不会将身边的人，去作为谋取利益的工具。”
“那些人死，是因为必须去牺牲一些人，才能将另外一群人带到阳光明媚的地方。”
“是因为如果一直待在黑暗之中，那就全都要死！我与你父亲一样，要的是这天下能在自己手中结束纷争。”
“权衡利弊，诸侯蠢蠢欲动，这天下若是不太平，遭罪的是老百姓！”
曹节低下了头，不是因为赞同王默，只是找不到话来反驳，或许王默说的确实没错，只是自己将这天下想简单了。
王默也好，郭嘉也好，是自己的父亲也好…这天下若是继续动荡下去，就如同前者所说，全都要死在黑暗之中。
她忽然明白了，从头到尾，许昌这些日子的不太平，都是因为少年搅弄风云。
可是长安公主为什么宁愿死都要护着王默？她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便是心中起疑，谁会将这么重要的私信放在身上，而且还是曹操来审问她的时候…
二人沉默了片刻，王默看着少女咬着嘴唇，微微的一笑，无论曹节要不要跟自己走，昔日的恩情，自是心中记着。
而就在此时，邓艾牵着马与木战木斗三人，带着三千余人，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见到王默的那一刻，便是俯身跪地，拱手道：“三千锦衣夜行全部在此，只待老师下命了。”
王默点了点头，那话音方才落下，只听得门外突然爆发出一股喧嚣声，厮杀嚎叫不绝于耳，王默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道：“看来司马防已经动手了。”
而身后的曹节看着这些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方才能将三千人弄得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
若是真的十恶不赦，又怎么会为了三千余人去讨一个公道，又怎么会宁愿一人入大牢之中，也不愿牵扯三千将士呢？
许昌一夜桃花落，可怜少年白发郎。
若真是十恶不赦，又怎么会在许昌尽得民心呢？
当你爱上了一个人，无论他是坐、是站、是跑、是跳…他的一句一条都是布满了金光。
女子心中生情之时，爱人最深，而无情之时，负人最痛！
曹节忽然懂了，为什么长安公主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着自己的心头之人，宁愿以死，也要为心头之人去开拓一条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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