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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迷雾
美术课下课，学生们都画完画，将画交给美术老师。
学生们好像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刚刚那股古怪的狂热，愉快的走动聊天。
一个男同学说：“你们说，刚刚那个画真的是以苏沐为原型画出来的吗？”看向呆在位置上的苏沐。
“应该是吧，都挺像的。”一个胖同学回想。
“你说苏沐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啊？”男同学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沐的长相真的很俊美，要是有血缘的姐姐或者是妹妹，长相应该会非常漂亮。
那幅画中的富江，有股奇妙的魔力，住留在他的脑中。
“说不准。”有个同学摇摇头，那天他隐隐看到苏沐跟一个女人走了，秋明就跟呆立在原地，自己拍他肩膀，问他在看什么，他只是呆呆的说了句：“富江。”
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慎得慌。
可能是巧合，那天只有秋明近距离的看到了富江的面容，其他同学不是很早就离开，就是远远看到校门口的富江和苏沐离开，并没有真正看到她的样子。
这件事，就像迷雾覆盖整片森林，阴森而又诡异，让人想起揭开这神秘的面纱。
“不如直接去问问苏沐。”同学向苏沐那边喊道：“苏沐！苏沐！”
叫了两声，苏沐才转过头去。
“你真的没有姐姐或者是妹妹吗？”
苏沐摇头，说了没有。
看着苏沐那肯定的样子，那群男生失落的垂下头，富江在他们心中埋下颗种子。
前面林佳音走过来，小声喃喃：“真是有够无聊的。”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名字叫作富江的女人。神神癫癫的，都跟发了神经一样，搞得小惠仍心有余悸的趴在桌上，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林佳音拍拍小惠的肩头，安慰道：“没事的，别理这群男生，他们就喜欢发些神经。”
小惠挤出难看的笑容：“谢谢，我没事。”转过头去：“也谢谢小沐了。”刚刚苏沐在课堂上面挺身而出，让小惠很感动。
苏沐拿笔的手微微一停，继续写起作业，又觉得不好，放下笔，对小惠嗯了一声。
小惠脸色苍白露出微笑。看着原来活泼的小惠变成这副模样，林佳音肚子里就有股火，望向了始作俑者秋明。
要不是他画出什么富江，带起节奏，小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始作俑者，不但没有任何歉意，现在居然还在画画。
秋明就在位置上面，重新画着所谓的富江，用铅笔打着草稿，画着淡淡的线条与轮廓。
林佳音面对面瞪着秋明，生气拍了下他的桌子，砰的声，桌上的笔盒都被震起来下。
秋明拿着笔的动作一滞，仍继续沉迷在他的画作之中。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林佳音气道，恨不得将他的笔给抢过来，头也不抬起来，是什么意思。
“唰唰——”
秋明似乎在和林佳音作对，笔尖在纸上画画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你……”林佳音气急败坏，想一把夺掉秋明的笔，却被苏沐抓住了手腕。
苏沐冲她摇摇头，秋明的状态很不稳定，就像个不稳定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还是别触怒他的好，免得事情麻烦。
“放……放开啊。”林佳音脸有些红，因为苏沐抓着她手的亲密动作，使她有些不知所措，有点慌张，心跳快了几拍。
苏沐立刻放开手。
林佳音没好气的瞪了眼苏沐一下，扭开头回自己位置上。摸摸刚刚苏沐抓着她手腕地方，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混蛋！
林佳音心里忍不住嗔骂一句，还以为一周不见，苏沐性格变了很多，没想到还是跟花花公子一样，一想到那个大胸女生，心中就有点不爽。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任何不爽的理由啊。
林佳音头转到身后，苏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做作业。
林佳音心情更加不好了，将火气全发在了苏沐旁边的秋明身上，将锅一股脑的让他背了。
起身去办公室。办公室里就两三个老师。下午课比较少，办公室里老师也少。还好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廖沙的课，廖沙也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
林佳音将美术课发生的事情，完整的告诉了廖沙。
廖沙生气的皱起眉头：“秋明呢！”
“就在班上画画呢，要我去叫他吗？”林佳音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刚刚秋明那无视自己的样子，让她很生气，虽然主要原因其实是苏沐，但她自己肯定不会承认的。
顺便为可怜的小惠报仇，觉得秋明这个家伙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不，我叫别的同学去。”廖沙想了想，觉得叫林佳音去喊他，容易同学间起争执。
正好，办公室里路过一个班上的男同学，他是英语科代表何进，来办公室里拿英语作业本，去班级分发。
“何进，你顺便帮我把秋明叫过来。”廖沙道。
何进点点头，回到班。没有立刻去分作业，而是将作业本放到讲台下，去秋明那边喊秋明去办公室。
“秋明，班主任有事情，喊你去办公室一趟！秋明？秋明！？”何进大声叫道，秋明理都不理一下。
何进生气了：“什么意思啊你！”用力推他肩膀。
“哗啦——”铅笔在画中的富江脸上，留下了道浓浓的印迹。
“听到了没有！”何进叫道，“老师叫你呢，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秋明依旧垂着脑袋，眼睛面对的方向是画，不过人的眼珠是会转动的。
一般别人都会斜视，用余光打量着其他人，但眼珠在怎么转，黑色的地方，也只会偏移过去一点。
眼珠眼珠，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比喻，并不是真的球体，也不能随意转动。
可是这一刻，何进好像真的感觉，秋明的眼珠子，真的是可以随意转动的眼珠。很灵活的转了一圈，可以看到黑色瞳孔慢慢转上来，目光对着他。
何进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不禁生腾起了个恐怖念头。
人的眼珠，真的能够旋转吗，将黑色瞳孔的那面，旋转到眼眶里面一圈。
何进感觉背后发凉，忍不住逃开了。
苏沐看向秋明，秋明的眼睛好像在翻着白眼，只不过是向下翻的，因为黑色的瞳孔过了一会，慢慢上来了。
人可以向下翻白眼吗？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何进确确实实的被吓到了，连作业本也没有发，直接跑到办公室里。
廖沙看着喘着气，惊魂未定的何进，皱眉头道：“怎么了？”
“秋明、秋明……他不过来。”何进犹豫了下道，想起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脸色很不好看。
廖沙奇怪，秋明不过来，至于一副气喘吁吁，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吗。
“他真的不过来？”
“嗯！”何进小鸡啄米样的点头。
廖沙皱起眉头，这个秋明越来越不像话了，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对何进道：“你先回去上课，我马上就去。”
何进刚踏出一步，想起秋明的眼珠，脚步就是一顿。
“嗯？还有什么事吗？”廖沙问道。
“没……”何进脸色不好看的摇头，走出办公室。
廖沙摇摇头，自言自语：“怎么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何进停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明明很害怕眼珠的转动，脑子却克制不住的去想，甚至自己眼睛忍不住也动起来。
人骨子里与生俱来有种模仿的基因在里面。看小品，看电视剧，里面有时候有翻白眼，做斗鸡眼，眼珠子滴溜转的场景，甚至于看到书本上面的描写，忍不住去做，去尝试自己是否能做到。
说到底，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已经是看不见的，哪怕对着镜子，也因为焦距的原因，也看不清。
何进向上翻白眼，中间做斗鸡眼，脑子里回想秋明是怎么做到，眼珠子慢慢往上转去。
停下来啊！
脑子里是这样告诉自己，身体也在说这种动作太过难受，但就是无法克制的去做。
然后眼珠子朝下、翻转——
……
廖沙盖上笔盖，作业批改的也差不多了，去班上教育下秋明。
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何进傻傻的待在那。
廖沙说了声：“干嘛傻站在这，等下就放上课了。”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直接往班上走去。
何进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眼睛，眼睛看不见了！
假如廖沙转过头，就能看到何进在翻白眼，只有眼白，看不到黑色的瞳孔。
快点转过来啊！
何进发疯的挤按眼睛，什么也不到，眼前一片漆黑：“谁来救救我啊！”
何进叫着，眼睛看不见，慌张的往左边的楼梯那边走，脚下一空，摔了下去，头破血流。
……
廖沙一进教室，直接往秋明那走去。秋明坐在最后一排，还在画着画。
秋明画的特别入神，忘我，拿着铅笔，唰唰的勾勒着细条。轮廓画的差不多，依稀可见一个漂亮美人浮跃在纸上。
廖沙皱起眉头，生气的盯着秋明，看他到底能画多久。
就这样盯着他，足足有将近三十多秒。
其他学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往这边瞧。
秋明在他们眼中跟小丑一样。
这不怕死的家伙，居然还没有发现老师就在他旁边。
廖沙没有耐心，直接将他的画夺过。
秋明阴沉沉的抬起头，廖沙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拽着他衣领往外走。
早上警告过他一次，没想到还再犯。把老师的话当什么了，耳旁风？
廖沙拽着他，秋明不得不跟着他出去。
“叮咚——”预备铃响起，正好撞到了进来准备上课的英语老师。
“你这……”英语老师看看秋明。
“拉他去训话。”廖沙道，秋明那阴森的目光那英语老师很不舒服，走进来，看着桌面上一摞的作业本不开心道：“何进呢，人呢？作业本怎么还没发！”
“咯……咯咯……”
楼梯道下面，何进用手指挠楼梯，传来细微的声响求救。
上边，廖沙拉着秋明去办公室，廖沙无视这声响。
何进抬起头，手指挠着楼梯，廖沙没有听到，秋明却听到了。他眼睛瞧着前面，眼珠却往下翻。
何进呆住了，忽然嘿嘿嘿的疯狂笑了起来，仅剩的力气微弱的道：“原来是这样翻的。”眼珠子朝下翻白眼。
办公室。
廖沙训着秋明话：“你怎么回事！早上犯了，下午又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去！听其他同学说，你还捉弄其他女同学。感觉你今天很奇怪啊，疯疯癫癫的，有病别来上学，去医院看看可不可以！”
秋明就像个木偶，任由廖沙训话，似乎就算骂的再难听，他也无动于衷。
廖沙骂累了，拿起秋明画的画，画上的女人很漂亮，是一种阴森病态的美丽。
不得不说，秋明画画的功底很好。
廖沙好奇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富江？”
秋明不再无动于衷，抬起头来。
廖沙有种错觉，现在的秋明，就像拼好的拼图，将他立起来，拼图片一块块的往下掉，又像抽积木游戏，秋明身体变为一块块的积木，看起来稳当，随着一块块抽.出抽掉，随时会倒塌。
秋明阴沉的笑道：“漂亮吗？”
“……”廖沙犹豫了下，略微给予了肯定：“画的挺不错。”
“是垃圾！”可是秋明却这样说道，“我画得是垃圾，完全没有讲她的美所表现出来！”
秋明癫狂的说：“富江，富江……嘿嘿嘿。”
廖沙觉得秋明疯掉了，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他，下意识的问道：“富江到底是什么人？”
秋明却说：“富江是我的！”
看着秋明通红的眼睛，廖沙觉得秋明完全疯了，先稳住他说：“好好，富江是你的，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没想到秋明居然真的冷静了下来，对廖沙诡异的一笑。
“你先呆在这。”廖沙说着去，远离秋明，门口那边打秋明父母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廖沙看了一眼秋明的画，那画中的美人，格外的阴森。
廖沙忍不住将画揉成团，扔进垃圾通里，抬起头，却又看到墙壁上，早上被罚在办公室里的秋明，用指甲刻得淡淡的画，假如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有个词叫作蛇蝎美人，秋明纸上的画假如是个美人，那墙壁上面就是蛇蝎！不，可能，可能用蛇蝎体会不出那股恶心的，病态的，丑陋的东西——硬要用意识来形容，就如针扎破，干瘪缩水的紫色.气球黏糊在一团的恶心感——差不多是它的皮肤质感？
老实说，廖沙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世界是如此阴霾，存在于一片迷雾里。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通了。
廖沙冷汗流下来，不顾电话那头“喂，谁啊”的声音，怔怔道：“富江一定是个怪物吧。”
第二节下课，苏沐从窗口看到秋明的家长进来。是他的爸爸与的妈妈，脸上是皱纹和愁苦。从他们的长相就可以看出，是秋明的亲人了。
也不知道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到最后，好像写了保证书还是什么，最后不了了之。第三节课，秋明就回到了教室。
秋明家长在窗口对秋明点头，然后离开。
这时候，苏沐好像看到秋明眼中恢复些许清明，但很快又被混乱的狂热掩盖过去，说：“富江放学会出现吧。”
“……”
老实说，苏沐并不知道，他只是有种朦胧的预感而已，却还是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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