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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到下山村这片土地上,莫名给我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正值傍晚,村子里没有人烟的气息,每一户的大门都紧闭着,寂静无声,看着就叫人心里不舒服。我盯着村口刻着“下山村”三个大字的巨石看了很久,快步朝着村子走去。
我从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多年,从我记事开始,生命中大半的喜怒哀乐都是从这里开始。我清楚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的名姓,与他们所有人都搭过话,也曾见证过下山村十多年来每一寸变迁。
它是特殊而又珍贵的存在。
无论我走多远,心灵的归属感始终留在这片土地上。向伯走后我搬离故土,有多少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那些鲜活的过往。而此时的下山村一片死寂,是与我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景致,几乎要把回忆冻结。
不过我想,解决了这件事情后,它依旧会回到往日的安宁。
“我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子跟这里差不多,现在想想还有些怀念,只可惜这么美的地方,却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尤诗诗叹息了一句,眼底有一丝黯淡。
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个紧挨村头的院子,上面挂着的锁已经生了锈,门前一层暗绿色的青苔。透过门缝,还能看见院子里初生的杂草。
从口袋掏出钥匙,门锁“咯噔”一声打开。
“这是我和向伯以前生活的房子,地方不大,倒是很清净,在我们进入古墓之前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打开房屋门,一股潮湿的气味铺面而来,地面和家具上都落了许多灰尘,天花板上挂着蜘蛛网,光线也有些暗,“我很久都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屋里的点灯还能不能用。”
话音落地,灯泡“刺啦”两声,昏黄的点灯将房间点亮。
尹鸿玥面色一喜:“有光就好,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大家先把房子打扫一下吧!”
索性房子不大,人又多,没多久灰尘就被清了个遍。我站在门边,精神有一瞬间恍惚,除了少了不少东西之外,眼前的房屋与我记忆中无二,就仿佛下一秒,向伯会从外面推门而入,满脸笑意的对我说话。
“你怎么傻了,这么久没回来,不先熟悉一下故土吗?”我的思绪被肩膀上传来的重力打断,思索了一下,我转身走到向伯的房间。
向伯的房间里有一个小书柜,曾经上面摆满了各类玄门书籍,以前向伯出门时,我就坐在家里看书,几乎每一本我都能倒背如流。后来离开下山村,我担心书籍长久无人打理会被老鼠啃坏,索性将它们全都带去了宁州。
眼下这房子里除了陈旧的家具之外,有一部分被我留作了纪念,一部分葬入了向伯的衣冠冢。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为何向伯那么厉害,却要在这小小的下山村耗费了几十年的光阴,他几乎将人生中最好的时间都留在这。后来我想,他应该是想守着这一片故土,同时也方便盯着歪头山的动静。
人啊,一旦将什么担子背到了肩上,那这一辈子恐怕都放不下了。
我坐在向伯的床边,脑海里一个个的念头划过,后来还是外面的吵闹声将我惊醒。回头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空不见星辰,气温也很低。关紧窗子,我朝着门外走去。
简单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之后,疲惫感从屋子里蔓延开,没说几句话就各自回了房间。
夏季的夜晚,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倒也不是很冷,屋子里的灯被关掉之后,困意一波波的涌了上来。
我打了个哈欠,意识逐渐从黑暗中泯灭。
“滴答,滴答!”
恍惚之间,耳边有水滴落下的动静响起,一下一下,像是落在人心口上。我还没睁开眼,脑子就反射性的转头起来。奇怪,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我还检查过,天花板都好好的,这是从哪传来的漏水声?
我刚刚坐起身,忽然瞥见窗户的位置有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谁在外面?”
呵斥声在漆黑的房间里格外突兀,隐约还有不明显的回音,借着月光,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睡得安稳,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乍起的声音。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我心中冒了出来,一年无人居住,玻璃上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今天我还特意擦拭过,虽然算不上窗明几净,却也绝对不是此刻模糊不清的模样。那上面像是蒙了一层雾,雾外的黑影绰绰,像是一个人形。
我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擦了擦玻璃。
那层雾不是在屋内,而是在室外。我想了两秒,小心翼翼的凑近玻璃想探个究竟,突然想起“咣当”一声,有东西砸到了玻璃上。
尖叫声卡在喉咙处,我连忙退后两步,手脚温度冰凉。
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像是桌子上不安分的圆球。它脸上还带着笑,嘴角扯到了耳根,嘴里还有血沫源源不断的流出。
方才它骤然从上面掉落下了我一跳,此时离远去看,冲击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我吐出一口气,剧烈的心跳逐渐放缓。
鬼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消退,它的眼神变得怨毒凶狠,一下下的砸在玻璃窗上。我刚从口袋中掏出符纸,就看见玻璃窗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好像下一秒那鬼脸就能砸碎玻璃冲进门来。
“凡潭,文书?”
我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两句,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回音都没有。紧张之下回头去看,刚才还躺在地上熟睡的人影不见了,只留下原地杂乱的被褥。
我明明记得方才起身的时候还看见过他们,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
不对,难不成是我又掉坑里了?
耳边“咣当咣当”砸玻璃的声音不断,我趁机打量了一眼四周,房间布局与我记忆中一眼,暂时看不出任何奇怪的点。我瞥了眼窗外狰狞的鬼脸,迅速抓起枕边的外套和背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门。
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鬼脸现在应该停在了门外。掏出手中的符纸,我抬脚踹开门,应着冷风,我抬手将符纸拍到了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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