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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一刹那在怀疑,刚才是不是报错了名字,顾安笙怎么能这么平静?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把悬在她脖颈上的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可她不哭不闹,比起撕心裂肺的顾寻歌不知要安稳多少倍,甚至还能将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正是因为她的冷静,才让我更加难以置信。
“姐?”
“安笙?”
几道惊诧的询问声冒出来,顾安笙摇了下头:“去休息,不要管不要问,等我把所有东西理清楚之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顾瑾长叹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
“等等,爸,妈,姐姐,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这一声叹息更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换来了顾寻歌的疑虑和询问。
“寻歌,你别多想,好好回去休息。”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顾寻歌豁然起身,“你们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知道我前几天执意要从家里搬出去吗?噩梦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你们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们凭什么瞒着我?”
顾寻歌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跌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我那天告诉你们噩梦的事情之后,你们所有人都变了脸,再三叮嘱我不准讲出去。当天晚上我就发现,你们在书房里开了一晚上的会,却没人告诉我。我不明白,你们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觉得我是个怪物,才在谈论事情的时候将我隔绝在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初三那年发高烧,半夜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听见书房里面有动静,就跑过去开门,那时你们都在书房里,见到我很惊讶。姐姐当时用了一块糖将我哄走了,你们知道吗,其实那颗糖并不甜。”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我还不够懂事,所以你们都不愿意跟我提起你们之前到底说了什么。我已经在很努力的长大了,为什么你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像是排斥陌生人一样防着我?”
顾家三人的神情从惊愕变成了痛惜:“寻歌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是我顾家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抛弃你,怎么可能厌恶你?”方秋雅冲到顾寻歌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着说,“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寻歌,你不是陌生人,你不要这么想。”
顾瑾的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措,隐藏在顾家人心底深处的疤痕一朝被掀开,字字句句都是顾寻歌不可触碰的禁忌,又何尝不是顾家父母和顾安笙心头上的血呢?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寻歌总觉得家里人不关心她。
“我之前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你突然不爱笑了,也越来越不愿意回家。原来归根结底,答案居然是这个吗?”顾安笙抬手擦去顾寻歌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寻歌,你记住,你是我的亲妹妹。”
“我知道,这些事情不经意间给你造成了许多伤害,但是请你相信我,你是我们愿意倾尽所有保下来的,是顾家的宝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顾安笙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凝重,就像是想要把这几个字,深深的烙刻在顾寻歌的心上似的。
“那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现在都不肯告诉我吗?”顾寻歌泪眼朦胧的望着面前的人,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见细微的猫叫。
“那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了,寻歌听话,带着寻忆去房间休息。”
顾安笙的声线又轻又柔,可放在先下这个阶段,平白多了几分哀怨。在顾安笙的再三哄诱下,顾寻歌带着满腹的疑问,抱着乖巧的黑猫回了房间。
顾家父母叹息着,慢悠悠的朝屋内走,背影是说不出的心酸。
顾安笙将父母和妹妹全都打发回了房间之后,带着我们径直进了书房,关上门的一刹那,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松懈下来,空洞疲惫。
“你不害怕吗?”这句话在我心口堵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溺水这种死亡并不痛快,甚至可以说是每一分一秒都在感受死亡。尤其是,顾安笙明明知道,在此之前,顾寻歌梦境里的受害人从来没有能逃脱过的。
“怕啊!”顾安笙撩了下垂落的一缕发丝,轻缓的说,“有谁会不惧怕死亡呢?尤其是这种,你明知道自己即将死去吧,却不知道死亡会何时到来的这种恐惧感,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可是不能当着寻歌的面害怕,她胆子很小,又爱哭。我从小捧在心里的掌上明珠,我舍不得让她难过。”
“我不明白,你之前说过的“还好”是什么意思?”胡凡潭疑惑的道。
顾安笙笑了一下,却没有接话。
“你是骗顾寻歌的吧?你们隐瞒她的那件事情很重要,对吗?”顾寻歌为了这个答案可以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可顾家父母和顾安笙却始终没有提及半个字。什么叫做不重要?明明就是,他们隐瞒的真相,不能让顾寻歌知道。
只有这个秘密与顾寻歌有着极大的牵连,顾家人才会守口如瓶,恨不得把这个秘密埋在骨子里,让它永不见天日。
“不,或许之前那个秘密很重要。但从今天开始,它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顾安笙摇摇头,双手捂住脸,闷声道,“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我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还有很多话想跟寻歌说。我其实也很害怕,但是这世上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湿漉漉的液体,从顾安笙的指缝流了出来。
“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吗?”顾安笙说,“在解决这件事情之前,帮我好好照顾我家人,尤其是寻歌,她绝对不能有半分差池。如果我注定逃不过的话,也请你们,替我好好劝慰他们。”
“顾小姐,你别太消极,现在还没有到达穷途末路的地步。只要我们找到幕后凶手,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顾安笙的反应太奇怪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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