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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的陈设很老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屋子角落里的油灯,一一盏盏微弱的灯火燃起,房屋里的景致也清晰起来。
周婷还有些迷茫,四下看了几眼:“这也不是避风亭啊,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灵山上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间房屋,准确来说,是一间寺庙。
一间古老又冷清的寺庙。房梁上还有几道裂纹,窗户是用纸糊上的,贴了好几层,却堵不住灌进的凉风。木门和木制窗架上也有许多的裂痕,红色的漆早就掉的差不多了。供桌上摆着两束风干枯萎的花朵,石制的供果盘里面有几颗松子和植物的种子,香炉里还有燃尽的香根。
这一看就是一间荒废多年,无人问津的庙宇。可寺庙里面却很干净,没有蜘蛛网,也没有虫蚁,只有一层薄薄的清灰。
最让我感到惊诧的,是庙宇正中央摆放着的神像。神像与我记忆中认知的有很大的偏差,它并不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甚至看上去还凶神恶煞的。神像使用石头雕刻而成,上半个身子像是人,头上却有两个鹿角一样的东西,双眼瞪的很大,眼珠几乎都要凸出来,张开的嘴巴里露出兽牙,尖锐锋利。而它的下半身,是鳞片叠成的长尾,似蛇似龙。
我正好奇这座神像是谁,一旁迷茫的周婷突然惊呼了一声:“原来这里是山神庙!”
“山神庙?”
我眨了下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胡文书轻缓的道,“在古籍中,山神就是自然形成的神灵,每一个地方山神的形态都不一样。还有一种说法,其实山上的神灵全部都是神灵,只不过鲜少有人能验证这一点。”
坐在地上歇息的众人一下子来了劲,连忙追问:“婷姐,揽仙镇里有人见过山神吗?不然怎么会修建出这么奇怪的庙宇?”
周婷皱着眉,迟疑了几秒:“在我小时候,镇上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他总是说,灵山有座庙,里面供奉着山神,但是他很久都没有去祭拜过了,也不知道山神还在不在。他家里有一幅画,据说是他亲手画的山神像,与这座石像一模一样。”
“听他说,在许多年前,揽仙镇家家户户都供奉山神,那是寺庙香火鼎盛。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去祭拜的人越来越少,山神是否存在也成了谜。”
“灵山上的这条路,我曾走过许多遍,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神庙。”
在周婷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始终盯着上面的山神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酸涩之感。神灵从鼎盛走向衰败,这就犹如世间万物变化的规律一样,总有新生,也总有被抛弃的。神灵来自于信仰,没了这份信仰,自然也没了供奉的需求。
可是作为被抛弃的那一边,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愤怒心酸吧!
这个念头落下的一瞬间,紧闭的屋门突然被大风吹开,“咣当咣当”的作响。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到人脸上,格外的清冽冰凉。
“这天气真是见了鬼。”高远咒骂了一句,连忙关上门,用身上背着的包裹将门倚住。
我垂下眼帘,身侧有一个人影靠近了些,胳膊上一下子传来冰凉的触感。是孙锦安,他待在胡文书身边极其不安分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蔫蔫的,看上去很不舒服。我突然想起,这是山神庙,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跟小鬼之间是有冲突的。
小鬼的状态很不好,一会打哈气一会呲牙的,他身上的温度还很低,趴在我肩膀一会,我身子就麻木了半边。
“那现在呢,揽仙镇还在供奉山神吗?”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周婷自嘲的笑笑:“估计现在许多人连山神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可惜啊,很久之前我爷爷也来过揽仙镇,他跟我说过,灵山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他还说,他始终相信神灵的存在,如果能亲眼见见就好了。”汪思淼失望的叹了口气,又朝着山神像拜了拜,“不过见到了山神庙,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切,什么山神,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东西罢了!”孙苗苗抓住机会就得挤兑汪思淼两句,想都不想的就说道,“真要有山神的话,揽仙镇这么多人怎么从来没人提起过,也就是封建迷信的人才会相信这个。”
汪思淼气愤的道:“你不信可以,但你不要侮辱别人的想法好吗?”
孙苗苗还想说话,却被一侧的方雅拉住:“苗苗,你快别说了。”紧接着,方雅凑到孙苗苗耳边低语了两句,两个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朝我这边落了过来。
我猜想,她们应该是想起了那天丛林里的怪事,否则也不可能这么痛快就消停。
“你很冷吗,抖什么啊?”孙苗苗不敢在提起跟山神有关的话题,她转了目光,注意力落到了宋微微身上,“你从一进寺庙就开始沉默寡言的,这里有那么冷吗?”
宋微微坐在角落,浑身打着寒颤,一张小脸煞白,眼神还很慌乱。
“微微,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方雅蹲下身,她刚把手搭到宋微微膝盖上,宋微微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猛地退后两步。
“我没事,坐一会就好了。”宋微微的声线还带着颤音。
山神像虽然与杀死迟辉的怪物不一样,可两个长得都凶神恶煞的,难免会勾起宋微微的回忆。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朱志的神情异常紧张,时不时的透过窗缝朝外望上两眼,我们还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估计这大雪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
“要被困在这,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雪封路,要是好多天走不出去,早晚会饿死在这。”冯耀越说越丧气,忍不住踢了一脚门边,门框“哐”的一下,透出一个缝隙,雪花一瞬间灌了进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冯耀手忙脚乱的关上门,庙宇角落里响起女人迟疑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话音落地,众人对视一眼,四面八方传来细碎奇怪的动静。
“唰啦,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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