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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石岛】
“我们的克礼森老先生就养了一大窝的白渡鸦，我的女士，您难道还要把那些喜欢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全部烤了不成？就像您现在天天在对着我的主人耳旁所灌输的那样，烧死一切你认为的所谓邪教徒？亦或是所谓的伪神信徒？！”
曾经的走私犯，如今的老骑士却丝毫没有避讳这位当前最受他们封君宠信的近臣的意思，哪怕史坦尼斯已经宣布，他已经改信了来自狭海对岸的拉赫洛，但戴佛斯依然绷紧脸上的肌肉，对着梅丽珊卓横眉冷眼。
“我对您的神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这不代表您可以肆无忌惮地以您所信仰的红神为借口，去强迫他人改宗。”
梅丽珊卓听得此言，只是又勾起一个莫测的清冷笑容，“我的好爵士，诸位大人们。”
来自亚夏的红袍祭祀的话语久久萦绕在大厅里，甚至连一直祈祷与欢言不止的赛丽斯.佛罗伦也闭上了嘴巴，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将目光定格在了梅丽珊卓与戴佛斯.席渥斯的身上。
这些目光，有些怜悯，有些愤慨，有些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冷漠而视。
“不论戴佛斯爵士如何的倔强，但是光之王已经降下了祂的神旨！”她穿着一袭火红绸裙，裸露的丰满胸口前躺着一串哪怕是在黑夜中也能焕发光耀，镶嵌着大块红宝石的黄金项链。
戴佛斯心中始终有着一个他从不愿意对任何人谈起的可怕念头，这个女人在任何场合都从未摘下过她的那条诡异项链，在人群中，不乏着高贵的领主与骑士朝她投来狂热且赤裸裸的目光。
这群家伙都疯了。
竟然相信这样一个操弄着火巫术的疯女人。
史坦尼斯不是那样的男人，戴佛斯很了解史坦尼斯，这个男人绝不会为曲曲美色所诱，自从史蒂芬.拜拉席恩公爵夫妇双双在破船湾遇难之后，那个名为史坦尼斯的男孩，他的心脏就已经化作了冰冷的顽石。
他绝不会只是因为这个红袍女祭祀的美色，梅丽珊卓一定是在用着她的那些所谓装神弄鬼的巫术在欺骗着戴佛斯那刚正不阿的君王。
梅丽珊卓缓缓迈开脚步，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面对着十数米外坐于宝座上的史坦尼斯，“我的双眼，已经在火中看到属于我们陛下的荣耀！金狮的私生子已经被驱逐出君临！炽心雄鹿将会夺回他应有的王座！”
“诸位！真正的英雄已经降临人间，我的双眼已经看见他降临的荣光！”
“他的剑锋将如破晓之光般冲破黑暗的雾霾！
他的双脚将踩尽愤怒的葡萄已使正义彰显！”
史坦尼斯缓缓自他的宝座起身缓缓走下去黑色的阶梯。
“从今日开始。”
他洪亮而庄严的声音进入了戴佛斯的耳垂，“我将会捣毁在龙石岛上的所有七神圣堂，今晚，我会焚烧一切那些所谓七神的神像以向光之王致敬！”
“陛下，您真正的敌人是兰尼斯特！不是七神与教会啊！”克礼森学士听罢，全身颤抖，他不顾着一旁人的眼色，依然朝着脸色铁青的史坦尼斯说到，“您这样做，恐怕会让整个七国为之震动，如今艾德与蓝礼大人为了稳住君临局势，还特地让教会位列御前会议，您这样做，恐怕……”
“我绝不跟蓝礼和艾德.史塔克妥协！我更不会让教会那群猪名列我的御前会议之中！”史坦尼斯的语气不容任何辩驳。
“正好，再跟君临带上一封信，以拜拉席恩的史坦尼斯一世，维斯特洛之王的名义，告诉艾德.史塔克，真正的国王已经登基且将提带上万舰队回到他的首都拨乱反正，他的摄政职责已经结束！作为他驱逐那个小野种与抓获弑君者与小恶魔的奖励！我会暂时保留他的首相之职，但是总主教必须得驱逐出御前会议，教团的乌合之众必须全部解散，他们私自给予七神教会的特权也必须一应全部取消！没有任何的余地！”
“那些胖子主教们都应该匍匐在光之王的伟力之下，那些吸尽无知愚民们的圣堂也都应该被尽数捣毁，亦或是改奉光之王。”梅丽珊卓添油加醋般的继续补充道，这下就连一向温和前后的桑格拉斯伯爵也再也无法忍受，他攥紧着手中的玫瑰念珠，对着红袍女怒声相斥。
“梅丽珊卓夫人，你这是疯了吗？难道你想把七大王国所有的圣堂尽数拆毁？”
“那些伪神与偶像崇拜者们人人都该下火狱！”梅丽珊卓言语上丝毫不让。
她环绕四周一个个的面孔，“要么光明！要么黑暗！”
“诸位，难道我们还有选择吗？！不受庇于光之王的烈焰，便是远古异神的冰冷黑暗！不论那远古异神打着何等的面容，不论那邪恶使着多么冠冕堂皇的话语！”
“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偶像崇拜者，”她缓缓走到桑格拉斯大人的身前，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却让老人后退连连。
“真的以为，你们崇拜的是那七面的偶像？其实并不，无论是那科霍尔森林里崇拜着黑色山羊的黑袍邪祭，还是诺佛斯的无名山神，亦或是安达尔人的七神，这些所有名为神的偶像只有一个真正的面目。”
“那凡人不可言说的远古异神的不同化身，只为蒙骗尔等凡人的无知灵魂。”
“我的陛下，”戴佛斯开口，打断了梅丽珊卓对桑格拉斯伯爵的步步紧逼，戴佛斯知道，他的主人个性刚硬，自尊心强，一旦下定决心，便再无转寰余地。
“我无意于反对您信仰光之王，但是作为您的臣子，我的良知与义务都在提醒我，必须对自己的君主说真话。”
“艾德·史塔克在君临内对兰尼斯特一党的行动，已经得到了来自风暴地、河湾地、河间地与谷地的直接支持，而多恩同样态度暧昧，奥柏伦亲王的女儿特蕾妮.沙德同样支持了艾德大人作为摄政王，也就是说，现在的艾德.史塔克的身后，哪怕抛开多恩，也有着整整大半个王国的支持。”
“他？艾德.史塔克？那个抢走我荣耀的人，”史坦尼斯道，“艾德.史塔克这个所谓的好人与蠢货到现在还在支持那个被他母亲裹挟逃走的野种为王！戴佛斯！难道你要让我，真正的国王，屈从于他？他身为劳勃的臣子，在他死后竟然还在支持那个野种，如果是他被蒙蔽也就罢了，但我现在已经尽散所有的渡鸦，将消息传播七国，如果艾德.史塔克真的是忠臣，那么他就应该立刻放弃他的摄政王职位，撤销掉七神教会的一切特权，老老实实地待把都城给我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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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陛下，”克礼森说，“根据戴佛斯爵士在大陆上得到的情报，艾德.史塔克大人与兰尼斯特为敌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提利昂.兰尼斯特行刺史塔克公爵的小儿子未遂，若是您能够姿态放低一些……艾德大人未尝不会主动……”
“我凭什么要对艾德·史塔克放下姿态？！”但这次，史坦尼斯却是勃然大怒，就连戴佛斯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狂怒震惊当场，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脸颊充血七窍生烟，好似一座爆发的火山。
“艾德.史塔克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一个所谓的自立摄政王与全境守护吗？没错，劳勃是很爱他，这我清楚，他常说他们‘情同手足’，这句话我不知听过多少遍！劳勃说自己的真爱是莱安娜，我看狗屁！那艾德.史塔克若是女子，恐怕劳勃早就办了他！”
“劳勃真正的手足是我，不是奈德·史塔克，但你从他对我的态度绝对看不出来，我为他坚守风息堡，眼睁睁地看着忠心部属一个接一个饿死，一个又一个被投石机砸成肉泥，而梅斯·提利尔和派克斯特·雷德温却在城外大吃大喝，劳勃可有感谢我麽？没有！他感谢的是史塔克，感谢他在我们只剩老鼠和野菜裹腹的时候率兵解围！”
“我奉劳勃之命，为他建造一支舰队，以他之名攻下龙石岛，他可有握着我的手，说一声‘老弟啊，干得好，要是没有？没有！他反而怪我让威廉·戴瑞带着韦赛里斯和那个小婴儿逃走，好像我有办法阻止他们似的。我在朝中为他兢兢业业的卖命十五年，协助琼恩·艾林治理国家，好让劳勃狂吃海喝，四处浪荡，留下一地私生子野种！结果琼恩死了以后，我哥哥劳勃可有任命我为首相？没有！他反而千里迢迢跑去找那十几年没见的所谓好朋友奈德·史塔克，将这份荣耀双手奉上，结果呢？结果现在，那艾德.史塔克还奉那兰尼斯特野种为王！”
“陛下，请息怒。”戴佛斯温和地说，“纵然您过去遭受种种不公，然而逝者已矣，倘若您和史塔克公爵能齐心协力，未来仍然大有可为，除此之外，您还有其他盟友可资利用，可否考虑和莱莎.艾林夫人合作呢？既然太后谋害了她丈夫，想必她亟欲为他复仇，她有个幼儿，也是琼恩·艾林的继承人，假如您将希琳许配给他……”
“那小鬼体弱多病，”史坦尼斯连连摇头反对，“琼恩.艾林一世英雄，但怎么生了个那样羸弱的男孩？这点连琼恩都很清楚不过，所以才要我把他带来龙石岛做养子，当几年侍从或许对他有好处，只可惜那该死的兰尼斯特女人抢先一步，毒死了艾林大人，现在莱莎把他藏在鹰巢城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她是死也不会和那小鬼分开的。”
“我们可以试试先与莱莎夫人签署关于席琳和谷地之君间的联姻协定。”沉默良久的蒙福德伯爵开口道，“如果史塔克不愿意支持我们，那么战争就即在眼前，与其面对数国兵锋，不如把谷地争取到我们的一方，更何况您与琼恩.艾林大人交好，不是吗？谷地若加入我们，若我们与史塔克开战，则河间地与北境不敢轻举妄动南下驰援。”
“交好归交好，但却已经是曾经的交情了，蒙福德。”史坦尼斯皱紧眉头，朝着瓦列利安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你知道的，我的父亲曾经也与伊里斯.坦格利安以及泰温.兰尼斯特互为挚友。”
“所谓的友谊，只能维持一代，甚至一代也无法维持，这个世界上最为廉价的不是妓女张开的双腿，而是人心。”
“不过……”他的嘴巴开始轻轻磨起牙齿，“这倒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只是莱莎.艾林也是史塔克妻子的妹妹……”
“身为七大王国的合法君主，难道得向寡妇和篡夺者摇尾乞怜吗？”已经成为了王后的赛丽斯的声音再度传来，她语气尖锐地发问。
戴佛斯低头致意，同时不忘为他君王眼下实力最为强劲的封臣辩护道：“夫人，蒙福德大人的话未必没有道理，我们眼下的力量比起篡夺者与窥伺者来说，还是太弱。”
史坦尼斯冷冷看向他的妻子，“我何时跟人摇尾乞怜了？我决不会，女人，你给我搞清楚。”
“陛下，听您这么说，我很欣慰。”赛丽丝夫人几乎和她丈夫一般高，身形削瘦，脸庞尖细，双耳突出，鼻子的轮廓锐利，上唇生了好些汗毛，她每天必拔，时常抱怨，却还是长个没完。她的双眼色浅，嘴形严峻，声音锐利如鞭。
此时，只听她厉声说道：“艾林夫人本应向你效忠，史塔克家、徒利家、提利尔家还有你弟弟蓝礼等人亦然，因为依照真主意旨，你是他们唯一的主君，既然如此，若向他们恳求协助，甚或为此讨价还价，岂不有失君王的尊严？”
她说的是天上“真主”，而非“七神”。显然那亚夏的红袍女已经彻底掳获了她的心，使她背弃了王国的新旧诸神，转而信奉他们称作“光之王”的恶毒火神。
“那意旨留着自己用吧。”史坦尼斯说，他并虽然表明了皈依于拉赫洛，且要摧毁龙石岛上的七神圣堂与圣像，但是他不若妻子那般对拉赫洛的狂热，更拒绝了梅丽珊卓所要求的，强迫他麾下所有军队与封臣的改宗。
“我要的是军队，不是祝福，你有没有藏起来的军队啊？”他的话中不带感情，史坦尼斯向来不擅与女人相处，连和自己妻子也不例外。
“我的兄弟、叔伯和表亲们有军队，”她告诉他，“佛罗伦家族会为你而战。”
“您娘家的兵力至多两千。”蒙福德.瓦列利安伯爵不屑的出言讽刺，“恐怕还不如海塔尔家麾下作为封臣的蜂巢城的毕斯伯里家族与黑冠城的布尔威家族强大。”
“您的娘家能提供多少战船？能提供多少水手？”瓦列利安大人骄傲地挺起胸膛，挂在喉咙上的银白海马闪耀着璀璨光芒，虽然瓦列利安家族早已大不如前，但是潮头岛依然有着可以一次性提供数十条各色战船的能力，而蒙福德伯爵此时已经担任了史坦尼斯的海政大臣。
“更何况，我尊贵的夫人，佛罗伦家的领地离高庭与旧镇太近，海塔尔家族必定作壁上观，而提利尔家族的大军数日可至亮水城，我看佛罗伦老爷怕是不敢与梅斯·提利尔作对。”
“还有一个办法，”赛丽丝夫人面无表情，她转过脸来看向一言不发的史坦尼斯，“陛下，请您听听梅丽珊卓夫人的话语，看看眼下的局势，这正是您期待已久的预兆：野种已经被驱逐出君临，铁王座向您张开双臂，苍白的乌鸦已经到来，七大王国需要一位真正的国王扫平黑暗。陛下，这意味着您的时代已经来临，无须怀疑，您命中注定，将扬帆驶离这座孤岛，横扫千军，就像当年的征服者伊耿一样，如今，只消您一句话，光之王的力量就是您的了。”
“光之王会给我多少军队？”史坦尼斯又问。
“要多少有多少，”他的妻子回答，“首先从风息堡、高庭及其旗下所有诸侯的兵力开始。”
“这和戴佛斯报告的情况不一样，”史坦尼斯道，“风暴地对蓝礼效忠，而提利尔家正在亲吻蓝礼的屁股，他们爱的是我那风流倜傥，没有任何责任心的弟弟，正如他们当年爱戴劳勃……他们对我素无好感。”
“话是没错，”她回答，“但若蓝礼是您的弟弟，当乔佛里作为野种的消息传布天下，他和他的人马也必将丢盔弃甲，倒戈以降！”
史坦尼斯眯眼盯着妻子瞧，最后克礼森终于忍不住了，“您千万不能这么想，陛下，无论蓝礼大人跟着史塔克做了什么荒唐事……”
“荒唐事？到现在，他在君临跟着史塔克和小指头，哦，现在还多了个阳戟城的私生女，跟着他们一起玩着那小小权力游戏，巴不得作为君长的我永远不要回到君临？”
“陛下。”戴佛斯上前，“那就请让我去吧。”
众人一阵缄默，赛提加老爷与桑格拉斯老爷向他投来尊敬的目光，蒙福德伯爵的淡紫眼眸里尽是包不住的好奇。
就连他的君王，对于他的话也是一阵沉默，最终，史坦尼斯转过身去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
“你准备，代替我去出使？去降服窃居我的铁王座的，僭称摄政王与全境守护的艾德.史塔克？你可要想好，戴佛斯……那群北方的……野蛮人……”他又开始轻轻磨起牙齿，“我曾经与艾德.史塔克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北方男人天真的坚持他所以为的廉价正义和信念，然而他那廉价正义谁也拯救不了，我看，若不是我那早在勾搭高庭的弟弟蓝礼与八爪蜘蛛和小指头的运作勾连下，他早就会被那个兰尼斯特女人吃的一点也不省。”
“但是，他肯定只会把这一切都当做他理所应当的荣誉，你作为我的使者，带着我的赦令和寥寥的人数前去，恐怕只会得到他们的嗤笑，甚至轻慢。”
“这就是我必须亲自前去的理由，陛下。”戴佛斯轻轻低头，“艾德大人自认为忠于拜拉席恩的王国，那么他一时的被兰尼斯特的谎言所迷惑也并非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您的王家舰队，兵锋直抵君临之前，如果我提前前往都城，在红堡朝堂与都城大街小巷庄严地告诉所有人真相，那么那些一时被蒙蔽的良民们也必然会支持您，真正的正统，带着舰队回归理应属于您的王座。”
“不论艾德.史塔克是否愿意真正的归属于您，我的亲至都能让整个君临感受到您的伟力与光芒。”
“你说的很好，但是，戴佛斯……如果他拒绝承认我为王呢？”
“那，就让我用自己的鲜血，来回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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