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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一边听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其实林宇说的那些，她完全没有代入感，就像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莫名的，她就是感觉到一种无尽的悲伤，像是突然闻到了洋葱，深入骨髓的，悲伤。
“然后呢，凶手还是没有抓到吗？”余念的脸上淌着眼泪，表情却是出乎寻常的冷静，她抬眸，凝视着林宇，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知道一点什么。
只是到底是失望了。
“嗯，凶手很聪明，在安东尼的小区，包括别墅的周围，都没有监控到任何不寻常的信息，所有人就跟往常一样出入，只是，看似最正常的，才是最不正常的，不是吗？”
“安东尼在生前，把名下所有的股票和财产，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这才是他的死因的最大突破点，不是吗？”
余念点点头，她累了，总感觉力不从心，浑身都使不上劲，脑子不够用。
“我想去看看他。”
“等你伤口愈合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嗯。”又是一阵沉默。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荡漾，小孩子总是睡得最是无忧无虑，又最是快活。
护士拿着扫把和清洁工具推门进来，看到林宇的时候，冲他点了点头，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这儿看到林宇，把碎玻璃和陶瓷小心仔细地打扫干净后，又夸了夸孩子长得很漂亮。
显然是把林宇和余念当成了一对甜蜜的小两口。
“谢谢。”
这次护士说得很慢，似乎对于刚出生的婴儿，每个人都用最大的温柔与耐心去对待，余念朝护士点头，嘴角不太适应地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小子时似乎是听到有人在讨论他，呜呜呜地就哭了起来，毫无压力地体现着自己最大的存在感。
这是两辈子以来，余念第一次抱孩子，手足无措，怕弄疼了他娇软的皮肤，又怕自己的姿势不对，抱得孩子不舒服。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宇看到余念的慌乱，笑了笑，这个东北大男人头一次开怀地笑了笑，看到余念怒视他一眼之后才收敛了些许，“来，我教你。”
“你这只手要这样放，那只手要那样……”
“对，要把控好力度……”
“不对，那只手不要放那儿，宝宝会咯着，觉得不舒服的……”
终于把孩子抱好了，余念看着这红通通的脸蛋儿，还没有张开仍然有些皱皱的皮肤，小胳膊小腿的，哪怕还没有张开，余念还是能从这个孩子，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他爸爸呢？”
林宇猝不及防，丝毫没有想到，余念会问起那个人，整个人都慌神了一下，才闭了闭眼，镇定了下来。
“顾清让？他前几天还陪着你接生呢，他看着你把宝宝生出来了之后，昨天连夜又回到了江城。”
“哦？”余念似是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接着又温柔地把宝宝无师自通地摇晃着，放在宝宝背后的手一下一下地，缓慢地拍着。
似乎每一个女人，都有当母亲的天赋。
“是啊，你哥哥的事情他已经解决好了，现在已经送去了强制戒毒所。”
说起余歌，林宇还是有些黯然，他见过很多人，被毒品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那么坚强的韧性，哪怕在那种煎熬之下，还是挺过来了，只是整个人，不，那都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模样了，像是一架行尸走肉的骨架。
每一次林宇飞回江城看余歌，那个身体曾经那么好的一个人，像一个骷髅一样跟他聊着家常。
“林宇，你知道吗？我每挺过一天，就觉得我又好了一点。”
“我妹妹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安东尼有没有好好对待她。”
“余念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到了异国他乡，可怎么办啊，我原本都答应了要过去陪她的了。”
“因为我的事，顾清让在我这儿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余念要是生顾清让的气怎么办啊。”
“林宇，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啊……”
……
君子有泪不轻弹，可是林宇是真真地看到过，余歌的腿被紧紧锁在了床上，唯一能动的手，用棉被捂住了头，在被窝里一耸一耸地抖动着。
只是未到伤心处。
林宇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组织到底有多狠毒，对一个局外人能够用几种毒品混合注射到一个健康的身体……
好几次戒毒所都已经对余歌下了病危通知书。
“林宇，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啊，我想我爸妈了。”
“还是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吧，子时还小，也不能带着到处跑。”
“嗯。”
又是长久的沉默。
“林宇，如果你能联系到顾清让，就让他过来看一下他儿子，顺便，找个时间，签个离婚协议书。”
余念的话说得很平静，像是思考了很久，像是斟酌了很久，最后才缓缓诉说出来。
说完了这句话，余念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终于说出来了啊。
“想好了吗？”
“嗯。”余念摸了摸儿子的那几根毛的头发，眼神放柔了不少，小家伙对着她闭着眼睛，嘴巴像她，微微地翘着，对谁都好像笑着。
可好看了。
“而且，如果暂时不回国的话，我想转专业，学心理。”余念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还是小子时比较可爱啊，虽然有那个人的影子，但是还是儿子可爱多了。
“还是你现在的学校吗？”
“嗯，我觉得，心理可能会比较适合我。”想要知道自己的心理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有，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关于安东尼已经死亡的消息，还有，曾经的那个小女孩是谁，是她自己的幻觉，还是……那是鬼，或者……那只是一个……
这都是一个圈套？
“如果不想继续读经济，就不读了吧。”
林宇看着这对母子，两个人都柔软得不可思议，举起来的手，被余念忽而抬眸看到了。
眼带疑惑。
“我就想摸摸子时的头发。”有些尴尬。
“嗯。”子时这时候有些小动作，像是一只小猫，在挠挠着。
“林宇大哥。”余念小声地喊了一下林宇。
“嗯？”
“我觉得，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林宇看了一下子时的小动作，又看了一下余念，似乎明白了什么，唰地一下耳朵根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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