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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嘲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纵使他和白赫一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千年。他蹲坐在驻唱台旁边高高的架子上, 甩着尾巴饶, 听阿雅唱歌high翻全场。但是尾巴摇到一半,他才注意到驻唱台一边的DJ居然换人了。
什么时候换的,人呢?
嘲风微微动了动粉色的猫鼻子, 没嗅到林匪石身上的气息。
没道理啊。
他轻盈地跳下架子,搜寻林匪石的踪迹。【不是说在这里做兼职吗?人去哪儿了?】
绕过在舞池边缘放纵自己的男男女女, 嘲风终于走到相对安静的包间走廊。他刚想趴到玻璃门查看包间中的情况,身子登时一个激灵。嘲风避无可避,只好对着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交代:“没去别地,就是跟着小独眼,不,林匪石到了他兼职的酒吧。”
“哎, 谁家的布偶走丢了?”路过的女人蹲下身来就要拨弄嘲风按在门上的白色小jio。
嘲风赶紧一溜烟跑掉,并回道:“我没在这里发现邪祟的踪迹, 就是现在找不到林匪石了, 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闻不见他的气息。”
“不用麻烦主君,我能找到他。”
最后,嘲风很无奈地走到男士洗手间的门前,抬头看向已经打开了门的白赫一。
白赫一刚通过玄馆的连接门迈入这里,就被酒吧里聒噪的氛围以及窒闷的气息搅得蹙了眉宇。“他还在这里,你感觉不到?”
嘲风塌了塌猫耳朵, 表示真的没感觉到。为什么自己的鼻子越来越不灵光了?可是没来酒吧之前他还找到了一只高阶邪祟。
白赫一凭借感觉径直往一个包间走,嘲风就跟在身后。到了走廊尽头,他感觉到人就在里面,而这间包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女郎伴舞时的音乐声,与整个酒吧包间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推开门,林匪石就躺在沙发上,黑色的衬衫开了一大片,露出了朝气蓬勃的胸膛。白赫一当即上前拍了拍。“林匪石?”
但是此时的林匪石好像没有意识,露着的右眼眼神是涣散的。
林匪石觉得身体好热,但是这种热不同于往常的热,他觉得身体中有两种热在博弈,搅得他的身体非常难受。一种热是能够挑起情念的肾水闷热,而另一种则是精力过剩的心火燥热。两种火势均力敌,林匪石纵使整个人泛着迷糊,在感觉到身边有冰凉的气息之后,抬手拉住了身前之人的领带。
白赫一猛然被揪住领带,身体顺势往前一倒。
林匪石无意识地抱住大冰人,将面颊埋入如玉般温凉的脖颈。
白赫一登时发愣,在感受到林匪石的火热以及异于正常情况时的地方后,当即撑着手要起来。“松开!”他一改平日里温润的语调,呵责道。
林匪石哼哼唧唧地呢喃了几声,身体仿佛是柔软无骨的软泥,抱着怀中的纳凉物不肯松手。
嘲风看到这画面,又要开口骂娘。但是林匪石这种不自然的状态,显然是被下药了。什么时候下的药?自己一直跟着他啊。
人在无意识的时候,身体的各种条件反射就会出现。双唇触碰到了温凉的肌肤,再嗅着已经深入肌理的木质香,他下意识地张开口开始吸吮嘴唇紧贴的肌肤。
湿滑濡软的吸吮,夹杂着热火朝天的鼻息瞬间触发了白赫一颈部敏//感地带,他就像触了火舌似的用力挣脱开林匪石,捂着被衬衫领子包裹了一圈的脖颈退后两步。“他被下药了,现在没意识。”虽然面不改色,但是耳尖已经隐隐发红。
嘲风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一直跟着他?”白赫一问。
“一直跟着啊,我还偷听了他和他委托人的情敌之间的谈话,并没觉得异常。”嘲风蹲坐在地上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下的药,期间他只和委托人的情敌喝了一杯柠檬水。”
“柠檬水?”林匪石热得难受,整个身体不自主地、小幅度地扭动着。白赫一无奈,坐在他脑袋一侧的沙发上,抬手捂住了微微发烫的脑袋。“那人在哪儿?”
脑袋上方有了一阵凉意后,林匪石才安分一点。
“现在在台上唱歌呢,也没空来这里啊。”嘲风解释说,“他身上有甜腻的烟草香,不像是女人用的香水,应该是被别人带来的,不是那驻唱。”
只有驻唱有机会下药,下药人却没来这里?白赫一垂眸思索片刻,“先带回玄馆,等他醒了再问问。”
回到玄馆当晚,林匪石又被白赫一喂下一碗能把人苦哭了的药水,一并塞了好几颗蜜饯。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白赫一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边,白色长袍上的贴肤领子将脖颈裹了小半截。
“你昨天被下药了,自己有感觉吗?”白赫一开门见山。
林匪石猛然从玉床上起身,却被白赫一脖子处的暗红色印记吸引了眼球:“我不会把你上了吧,向天发誓我真的不是gay。”
白赫一:“……”思维放射性会不会太强了点。
嘲风:“???”这人脸皮的唯一作用怕不是招蜂引蝶。
“我和委托人的情敌阿雅谈过了,昨天的情况肯定与她有点关系。我还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就被一人扶到了包间。”林匪石一直觉得,邪祟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欲望蒙住心,永远不会觉得满足的人。邪祟没了人就没了依托,但是人有权有势,没有邪祟的帮助,也能将自己的对手搞死。而昨晚,他差点被人搞,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可阿雅一直在唱歌。”嘲风反驳道。
“一直在?昨天的那只猫是你?”林匪石问。
“当然是我,否则你也不会在这儿。”嘲风有些得意地道,“以及如果真是她的问题,以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没有为她要死要活的,就是被人下药了。难道被人下药单纯只是个意外?”
林匪石认真思忖了许久,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是上下级的关系?”
“什么意思。”嘲风问。
“匪石指的应该是邪祟与它们释放的元气之间的关系。”白赫一说,“阿雅如果只是被元气附体,也能获得与邪祟立契的宿主的能力。昨天下药的人是阿雅,带走匪石的人是宿主。”
“带走他做什么?”嘲风又问。
林匪石恨不得弹一下嘲风的小脑袋瓜子,“当然是睡我啊。你没听到傅莹她男朋友守身如玉那么久,却被阿雅睡了吗?或许阿雅根本没和他睡,这就是宿主移花接木的手段。阿雅只是他的下线,专门为他寻找目标的。”所以林匪石才会被下药,药效期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是什么人。
嘲风再次觉得自己在玄馆的地位受到威胁。
林匪石第一时间与酒吧经理联系。经理将阿雅的号码告知他,同时通知这几日因为酒吧设施要做整改,会休业几天。原来昨晚被顾青一闹,事情有些闹大,酒吧老板虽和警察打好了关系,但还是被以消防设施不到位的理由勒令整改几天。
林匪石拨打了阿雅的电话,但是这个点,阿雅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的。这年头还会有人关机?他自忖一句,却在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白赫一脖子上的印记。
而嘲风的脸色一无既往的不好。算了,还是趁着小的没闹心之前自行走了吧,“阿雅的事情我会跟进,白馆主,你和嘲风忙你们自己的,我现在没事了。”随后,赶紧逃之夭夭,“麻烦你把玄关的大门通到离我宿舍近一点的地方。”
当晚,整个206寝室就去宿舍区附近的大排档剥小龙虾去了,因为四人难得在晚上聚一块儿。最主要的是,林匪石还是放不下男学生频繁自杀的事件,可以的话,两件事一起查吧。所以名义上聚餐,其实就是林匪石想向徐通和于雪冬打听点消息,毕竟酒后好办事。
每当林匪石吃龙虾的时候,他都恨自己灵活的手在这个时候手残了。看着室友座前一堆龙虾壳,他很希望有个人能剥龙虾给他吃,但是现实很残忍。
“老四,最近你老住在外面是不是谈对象了?”于雪冬瞄了一眼抱着手机正看直播的邓羽桦,“老邓头,难得聚餐别抱着手机不放。”
“你把铁杵磨成绣花针我都不可能找对象。”林匪石将剥好的小龙虾一个个放在碗里,好等着一次性吃,“我倒是很好奇让你那么记挂在心的女人到底是谁,还有你。”他将目光转向默默闷酒的徐通,“说说吧,就因为失恋所以跳河?”
徐通灌下一杯酒,从林匪石碗里拿了一颗龙虾肉扔嘴里,大彻大悟道:“以后不会了,谁知道那天晚上怎么了,居然想不开。”
“卧槽!”林匪石直接拍掉了徐通二度对龙虾出手的魔爪,“狗啊你,自己不会剥?”
“安抚一下刚失恋的人好不好,给我吃两颗会死?”
“心疼一下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好不好,我逼着你去谈恋爱的?”林匪石反问。
“你自己不想找还抱怨自己单身,矫情。”一言不合,两个人就开始掐,“我们这里就你最吃香,那个家二小姐不是隔两天就要请你吃饭吗?人家摆明了对你有意思,你还在这里哭自己单身,狗的是你。”
在林匪石眼中,女人就是花,有的养在温室里,有的开在马路边,但无论是哪种,都需要被呵护。那些见着花好看,直接摘走的男人就是不负责任的渣男;那些喜欢花,想养花,因此将花连根拔走,却连个花盆和泥都给不了的男人就是不自量力;而把花连根拔走,满足了一切,但是在花开到最美艳的时候不予理会的男人就是暴殄天物。
林匪石的母亲命途多舛,可能就是受了家庭的影响,他不想变成任何一种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其中一种,所以索性当条单身狗,不磨刀霍霍辣手摧花了。“你懂个屁,哥这叫无欲无求。”
“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徐通小声哔哔。
“老四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渣。”于雪冬趁机调侃。
“胡说!”林匪石反驳道,“我们不能以貌取人。”
“哈麻皮你说谁渣,我才谈过一个,想负责的,结果就被人甩了。你玩过的妹子比这里的虾头还要多吧。”徐通有点酒精上头,就差开始数龙虾。
他们四个会当着面互相揭短,但要是谁被欺负了,其他三个绝对会抄家伙先去帮兄弟干一架。
几杯酒下肚以后,于雪冬和徐通就开始神志不清,邓羽桦也不知怎么的,抱着手机看直播一点都融入不进来。
徐通会想不开,纯粹是因为那女人是自己的初恋。他从林匪石那儿借钱砸人身上,好不容易得到了女神的关注,前几天晚上还被约了出去。他没谈过恋爱,第一次紧张得很,以至于第二天瘫在床上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和女神发生了关系。结果乐了两天,女神提分手了。
而于雪冬,刚开始和Lisa聊得挺开心的,可他就作死地提了自己的前任。情人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Lisa当晚就生闷气不理于雪冬了。于雪冬一气之下,就拿她做女主播接触很多男人这事开涮,Lisa索性和于雪冬断了个干脆。
然后,这俩倒霉孩子就想不开寻死觅活的,亏得命好被人撞见了。
“她和我的任何一个前任都不一样,我真的很喜欢她。”酒精麻痹之下,渣男人设万年不倒的于雪冬居然哭了。
算了吧,每个都不一样。林匪石内心腹诽一句,手头却抽了两张纸给他。“那妹子真幸运,没被你糟蹋了。”或许是喝了太多酒,林匪石的身体又开始发热,而且身体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
徐通见他又是扇风,又是拿着整塑料筐的啤酒练他的肱二头肌,笑着调侃道:“哎,小处男,是不是精力过剩没地方用力气啊。哥给你出个主意,保证泻火。”
“滚。”
徐通涨红着脸,用酒杯底子敲着桌面,一脸浪荡样:“找个对象啊,保证能一晚上耗得你怀疑人生,进入贤者模式。”
“哥连初吻都不会交。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力气耗你身上让你连床都爬不上去?”林匪石想打人,结果啤酒箱刚放下,鼻子又流血了。
“哎,你怎么回事?”徐通见状马上抽了纸给他,“你不会吃错什么东西了吧。”
林匪石摇摇头,捏住了鼻子。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补药,补过头了吧。”于雪冬扶住人,“赶紧去医院看看,药不能乱吃。”
“真没事。”林匪石甩开于雪冬的爪子,去老板那儿付了夜宵钱,“回去冲个凉就好了。”
四人没走几步,林匪石身前就多了一双小白鞋。他抬头一看,发现是穿着lo服,脑袋上扎了一个夸张蝴蝶结的嘲风。“父亲说找到方法了,让我带你过去。”
林匪石捏着鼻子,对室友说:“你们先回去,我晚上回来。老邓头你别看直播了,一会儿记得给我拉绳梯。”
邓羽桦很敷衍地嗯了两声。
到了玄馆的时候,鼻血已经止住。林匪石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狼狈至极。
白赫一看到人来了以后,胸膛很平静地一起一伏,淡淡道:“跟我来。”
林匪石默默跟上。【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白赫一将人带到之前共浴的冷潭前,“脱了衣服下去,洗干净。”同时抬手将通往玄馆的门封闭,更是用细密的竹叶将冷潭包围。
“泡冷水澡好像没什么用。”口头上这么说,身体却照做了。
半晌后,白赫一解开自己的长袍,缓步下水。肌肤所及之处,潭水温度骤降。
林匪石骤然一抖,有一股寒气正在绕着脊柱往上窜。他抬头看向眼神无比深邃、捉摸不定的白赫一,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一块轻盈的黑纱不知从哪个地方飘来,就像盖头一样盖住了他的脑袋。“做什么?”他刚要将黑纱掀起,却不想白赫一只手一挥,他就失去意识,软绵绵地往水里倒去。
冷潭里的水就像活物,将即将沉入水底的林匪石托了上来。轻盈的黑纱吸了水,与林匪石的锁骨、胸膛贴合在一起。
白赫一轻抿嘴唇,胸膛再次深深地起伏,在只有流水声的寂静之地,他微颤的呼吸声像是被扩大了几倍。
林匪石耷拉着脑袋,细软的湿发只有几缕披在双肩,右眼的睫羽如同蝴蝶振翅间或一颤。
白赫一踏着潭水慢慢靠近,两人的距离渐渐缩为咫尺之间。他抬手捧住林匪石的面颊,略微居高临下地看着。犹豫了几秒,他慢慢地低下头,将微凉的嘴唇渐渐靠近林匪石被黑纱缚着的双唇。
少年的鼻息很炽热,还带着淡淡的酒精气息。白赫一小心翼翼,尽量保持双唇之间薄如蝉翼的距离。他怕自己双手一抖,直接和林匪石吻在一起,所以才用上了这么一层薄纱。白赫一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千年,知道这样的动作对人类而言代表着什么。
水流淙淙而下,细薄的冰晶慢慢地沿着林匪石的背脊而上,白赫一已将自己的元神和林匪石体内的生炁交织在一起。他想用自己的元神,将那颗元神从林匪石的生炁中慢慢抽出来,而人类的口鼻就是生炁交换得最为频繁的位置。
猩红的元神就像被强光照射的冰块,渐渐升华,从林匪石的口鼻慢慢溢出,被白赫一一点点地卷入自己体内。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但这也是他能查到的最有效的方法,毕竟他离开自己的世界太久了,与那里产生了隔阂。
元神被一点点抽走,林匪石的身体自然会发生一点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他不再觉得身体发热,相反,因为胸膛以下被潭水浸染,他觉得有点冷。
纵使身体陷入了沉睡,他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细微的动作就能破坏白赫一极力保持的平衡,就是这个轻微的颤抖,林匪石就像投怀送抱似的往前一贴,双唇隔着黑纱骤然和白赫一的贴在一起。
白赫一的双唇就像被雨水打过的芭蕉叶,沁凉而柔软;而林匪石的就如被体温捂热的软玉,将温热传给白赫一的同时,还带去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禁忌感。
他一直觉得林匪石给他带来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就像明珠蒙尘,看不清真面目。禁忌,熟悉又陌生的接触让白赫一的内心顿时五味杂陈,双唇更是触之即分,腥红的丝线也跟着断裂。
白赫一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白皙修长的手指贴住了自己的嘴唇,显然是被刚才不经意的接触惊到了。
虽然元神只抽出了一部分,但不妨碍白赫一探寻这颗邪祟元神中是否有他想要的东西。现在的林匪石对他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忙寻找那些可以隐去踪迹的邪祟,正如林匪石所说的,一旦还清了钱,就会立刻离开玄馆,所以白赫一也不会挽留。所以,邪祟的元神必须抽出来,为自己的目的,也为了让林匪石更好地生活。
可实际却是……
纵使他从林匪石身体里抽出来的元神只是冰山一角,这邪祟元神里里面蕴含的另一种元神——属于匪玄的那一部分,居然超过了以往所有邪祟元神中有的。
就好比一块金矿,嘲风找到的含金量极低,而林匪石找到的这一颗,含金量比嘲风的高上数十倍。
一种猜想在白赫一脑中浮起:匪玄的元神是邪祟强化自身时的上等佳品,嘲风感受不到气息的邪祟,是不是因为这类邪祟获取了足量的元神,才能做到匿迹?
无子雉的发现依靠了林匪石,人面蛆的发现也是靠他,结果人面蛆的元神被从未出面作对的睚眦抢走,那么睚眦的目的,恐怕从来就是这类元神。
虽然仅凭现在这一颗就下结论有些武断,但是林匪石体内的这一颗确实让久未舒展笑颜的白赫一微微上扬了唇角。他带着对匪玄的歉意,在这个地方流连了几千年,为人除祟就是为了搜集匪玄支离破碎的元神,而眼前这孩子似乎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他的目的。
被抽了一部分元神的林匪石依旧立在那儿,身体有些发凉。元神在他身体里待了几天,似乎有很好的适应性,现在如果立刻被全部取出,估计会让人经受不住。
白赫一在诧异之后,挥手拉来绵软的长袍,把发抖的林匪石裹了个严实。
嘲风在外面等得很焦心,当白赫一打开门,横抱着林匪石出来的时候,他赶紧问:“怎么样,取出来了吗?”
之前林匪石体热,抱着白赫一纳凉;这会儿身子过冷,林某人又在睡梦中紧紧搂住了白赫一的脖子。可能白赫一就是一块两用包,冷了热了都揣怀里摁一摁。
“还没有。”白赫一抱着人到了林匪石经常睡的玉床。上面光秃秃一片,什么都没有。
嘲风见自家主君抱着人不肯放下,而怀里的人还在隐隐作颤,马上懂了心思。不一会儿他就拖着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被褥铺在上面,“将就着用用。”随即话锋一转,“这都抽不出来,还能用什么办法?”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主君与陌生人进行那样的接触。
“没有整颗取出来。”白赫一摊开手掌,把邪祟元神中提炼出来的部分展示给嘲风,“这是从他体内抽出来的。”
嘲风看着在白赫一手上,细细小小,却非常活跃的长虫类似物,一双眼睛瞬间亮了:“父君的元神?这么多?”
白赫一点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全部抽出来,会更加多对吗?”嘲风很兴奋,用手指戳了戳这一小缕元神,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就怕到手的元神又飞了。
白赫一再次点头。他把心中的猜想告诉了嘲风,后又道:“也许有匪石在,我们能更快找到你父君的元神。”
嘲风高兴了好一会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消失了。
白赫一的注意力全在林匪石身上,因而没有注意到嘲风的表情变化。
“所以说,这个人对你而言变得很重要是吗?”嘲风问。毕竟是“高含量金矿探测器”。
白赫一也不否认:“是。”
“哦。”嘲风有点失意地垂下双眼,默默地看了林匪石一眼,随后,他离开了这间陈列室。
他心有不甘地打开走廊尽头的门,这扇门与他在其他地方的房间相连。
房间里灯火通明,有专属的衣帽间,里面挂了成百上千件式样各异的衣服,古今中外流行的款式都有,每一件都保存得很好;还有各类收藏间,里面摆放着着数不清的木偶,面具之类的藏品。这算是他的一方小天地吧,因为白赫一不允许他把除契皿以外,杂七杂八的东西拖到玄馆去。
他摘下假发,很轻柔地理了理,随后瘫坐在电脑桌前。玄馆没有人烟气,但是这里却有。嘲风的心智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无异,爱玩是他的天性,而当今时代中对孩子最有吸引力的还是网络上的各色游戏。
刚登陆游戏,右下角就跳出一个好友的聊天框。
海无涯:今天怎么那么晚上线,排位吗?
风不尽:家里有点事。你邀请。
对方发出邀请,嘲风即刻接受。两人一个走上,一个走野,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位置。对方见嘲风没动静,又发来消息:语音吗?
风不尽:邀请。
两人连接了语音,同时也进入游戏,开始ban选环节。
“小嘲风,怎么今天死气沉沉的,发生什么事了?”对方也是个还未到变音期的少年,但听声音比嘲风要成熟一些。
“刚才和家里人吵架了。”嘲风如是说,他认识海无涯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年龄相仿,海无涯玩LOL技术也可以,所以就成了嘲风为数不多的“同龄”玩伴之一。“其实也不是吵架,我干爹他可能根本没注意到我的不对。”
可能是赌气吧,没有缘由的,嘲风就把“冰晶凤凰”这英雄给ban了,结果被楼下的队友一句喷:卧槽神经吧,ban凤凰有□□用,版本不强势啊。
海无涯回了一句:你躺好就行。随后也ban了一个版本弱势。“因为什么?”
嘲风说:“具体情况也不好说明。我干爹把我带出来是为了帮他找东西,结果他现在又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可以帮你干爹?”海无涯问。
“嗯。而且似乎比我厉害。”嘲风选了个锐雯去ter对面吸血鬼,“所以我就不想让那个人留在干爹身边。万一干爹觉得我没用了,把我送回去怎么办?我从小就没见过我老爸,一直是干爹陪着我。我要是被送回去,就什么都没了。”
海无涯质疑:“你也不大,他能把你送去哪儿?你是说寄宿制学校?”
嘲风一愣,该怎么和普通人解释呢?“算是吧,其实我就是想跟在干爹身边,这样自由一点。”
“我挺羡慕你的,你至少还有个干爹。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从小到大就没看见过我的父母。”海无涯说。“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嘲风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让会令海无涯难受的话题进行下去,虽然他很好奇。
“所以,有什么矛盾,其实可以及时说明,至少让你干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海无涯的心态比嘲风要成熟很多。
“干爹可能也没兴趣知道我的想法吧。我就算每天在他面前穿女装,他都不会说一句什么。别人家的父母要是看到自家孩子整天穿着奇装异服,指不定就说了。”嘲风说出了他心中的疙瘩。
海无涯笑道:“可能是尊重你的想法,不想限制你呢?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包括你口中的那个讨厌鬼。对方只是一个才接触了几天的陌生人,你干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赶你走,选择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呢?那人非常不要脸,总和我抢功劳,还喜欢缠着我干爹不放。”嘲风发泄道。
海无涯:“我觉得你可能要多个干妈。”
嘲风:“狗屁,男的,浪荡着呢,在酒吧里跟一众女人眉来眼去,现在连我干爹都不放过,找到机会就往他身上蹭。”
海无涯:“你还去酒吧啊?你不是未成年吗?”
嘲风马上辩解道:“我就进去了一小会儿,真的,就一小会儿,我没喝酒,信我。”
对面发出了低低的,爽朗的笑声:“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吗?为什么那么紧张。”
“谁、谁在意你的看法!”嘲风嚷道,“快来上,帮我gank对面吸血鬼。我要一血。”
“我想和你见面。”海无涯突然说,“我还没看过我小兄弟的样子,顺便还想看看你口中,堪比博物馆的家到底是怎么样的。”
“视频不就好了吗?反而是你一直不肯和我视频。”嘲风就怕自己把人拉到玄馆来,会让白赫一心里不舒服。
“视频看到的不真实,你看那些主播,没了滤镜就没法活在镜头下。你不带我参观你家也没事,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海无涯说,这话就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会说出来的。
但是嘲风的脸却红了一点。“再说吧。你应该也不方便来我这里。我问问我干爹的意见。”
“没事,只要你愿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海无涯说着,同时操作键盘留住已经用过逃生技能的吸血鬼,“来A一下,人头让你,再不来他又要吸我血了。”
“用不着让人头,我自己也可以。”小傲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舒服的。玩伴是很重要的存在,虽然他和白赫一都活了很久很久,但始终和白赫一之间存在“代沟”。
林匪石醒来的时候,白赫一依旧坐在他身边。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他虽然被抽了一部分元神,但是有大部分留在体内,身体状态一如既往地好,“热死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哼哼唧唧地在被窝里扭了扭身体,“好闷。”
白赫一当即抬手,将门窗打开。
“看样子元神还没取出来吧。”林匪石睡眼惺忪,摸了摸湿汗淋漓的脖颈,“你的手能不能借我捂捂,好热。”
白赫一起先把手缩了缩,但后来主动转身把手掌贴到了林匪石的面颊上。“取出了一部分。”
林匪石略带诧异地看着白赫一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在躲闪。“哎哎,白馆主,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你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身体也没感到任何异样。”要不是到目前为止他与白赫一还不熟,估计这会儿小火车已经开上了,毕竟也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对了,白馆主,我知道你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但是能不能让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在玄馆给我弄个沙发啊,躺椅之类的都行,能坐就是了。”林匪石抓了抓细软微卷的黑发,把额前的刘海撩起,露出非常好看的额头,“每次我到你这儿来,连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那些年代久远的老古董,我就怕被我一屁股坐坏了,又得陪你几个亿。这张玉床我也不敢睡。总之离的古董太近,我整个人提心吊胆的,你舍得让你的员工以这样的精神状态来工作啊?”
“你多数时间都在外边,在玄馆待着的时间也没多久。”他确实没有把除了契皿之外的物品带回玄馆的习惯。
“那从你房间里拿把小凳子也行啊。就算不给我,给那些来玄馆有求于你的人也好。”
“他们说完他们的事情,就会即刻走人。”白赫一不冷不热地说,“以及,我也没有睡的房间。”
“你没睡的房间难道还像一只鸟一样站树上啊?”林匪石好奇道。
白赫一:“……”
林匪石撇撇嘴。好吧,他确实不会在玄馆待很久,平时有空了都是去外边巡查情况。白赫一不乐意,他也不强求。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屏幕,发现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再一次,他拨通了阿雅的号码,但对方还是关机的状态。“联系不上阿雅,我得去找人看看。”
林匪石将话题扯到傅莹的委托上,白赫一回道:“这两天类似傅莹这样的客人不止她一个。”
“很多女人都失恋了?”林匪石问,同时查看自己的朋友圈动态。之前还以为是毕业季到来,情侣无法接受异地恋才分手,现在看来……
“是。我与嘲风去大致查看了情况,但是嘲风察觉不出对方身上的邪祟气息。”找不到邪祟,就算有再大的本事,白赫一也无用武之地。
“事情不简单,还是得一件一件来。我先找到阿雅。”林匪石说,“不过还是得以学业为重,先把我送回学校吧。”
白赫一带着人走向玄馆大门。但是刚走几步,玄馆的门便被打开,傅莹又一次找上门来了。“傅小姐。”
傅莹面带悦色,朝白赫一点头之后便对林匪石说:“匪石,谢谢你。”
林匪石一脸懵逼。
她从包里抽出已经准备好的两百万支票,塞给林匪石,“这是剩下的两百万。我未婚夫已经回心转意,谢谢你帮我除祟。”
可林匪石还什么都没做。他甚至没看到阿雅身上的邪祟。
傅莹交代了简单说明了一下,大致就是顾青已经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天和阿雅做出那种事情纯粹是酒喝多了,然后本着想对阿雅负责的心才一直追着阿雅不放。但是阿雅一直不理会顾青,顾青觉得傅莹才是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因此哭着求傅莹原谅。
傅莹虽然不甘自己的未婚夫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抢走,还动辄数百万求林匪石除祟,但是顾青回心转意之后,她也没有选择原谅。有钱人家的姑娘,没被人欺负过,所以这三百万纯粹是为了争口气。但是就这样和交往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夫分手,她心里也是不舍的,不过她终归有她的原则。
“我不认为这件事情是我解决的。”林匪石没有收下支票,“阿雅情况不明,我需要调查清楚。你可以再等几天,不用急着把钱给我。”
这边傅莹和林匪石还在交涉,那边,嘲风满面欢喜地从玄馆里边走出来,问:“父亲,我能不能带我朋友来这里玩?”
“什么朋友?”
“一起玩游戏的朋友,就是来看一圈,然后我就和他一起去参加漫展。我会看住他,他不会拿这里的古董的。”嘲风保证道。
白赫一沉默了片刻,“你应该知道你和你的朋友会有什么区别,能把握好度吗?”嘲风永远长不大,如果和朋友之间过于交心,到时候难过的就会是他自己。
“我知道。父亲同意了?”
白赫一点头。
上完早上两节课后,林匪石早早回到了寝室,从衣柜里取出几件设备与电脑连接在一起。没过多久,他就通过阿雅手机号注册的社交账号,锁定了账号经常登录的IP地址。一个是乌托邦,一个似乎在某个商业区,应该是阿雅白天工作的地方,最后一个在住宅区,应该就是阿雅的住址。
三位室友刚进来,他又一溜烟跑没了。
“去哪儿?”
“赚小钱钱。”
于雪冬觉得林匪石着了魔,明明家里条件不错,他爸妈在市中心有一套商品房,却还要做各种兼职赚钱。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看到林匪石那么努力,再看突然沉迷看直播无法自拔的邓羽桦,以及就算每天吃泡面也要充钱买皮肤的徐通,他表示只想给他们两人一人一脚。
不知道下学期新来的小学妹长得好不好看。于雪冬心里如是说。
阿雅租房的小区离乌托邦很近,小区被好几个豪华社区围了起来,非常不起眼,里面住着的要么就是本地的老年人,要么就是从别省打拼,还没拼出事业的年轻人。整个小区的氛围挺安逸的,小区门口的广场还有老太在那儿跳广场舞。老年人也是紧跟时尚潮流,用来跳广场舞的曲子非常潮。
顺着种满梧桐树的小道往前走,林匪石终于找到了阿雅所住的单元。因为是最里面的一单元,所以这里非常僻静。
单元楼下的防盗门是坏的,早已生锈,林匪石看一个妹子用力地拽了两下硬生生拽开铁门后,便带着敬佩的心跟着妹子进入了单元楼。
林匪石敲了敲门,喊道:“阿雅,在不在,我林匪石。”
但是里面好像没人。再打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
根据IP登录时间以及频率显示,这个点阿雅是会留在家里的,到了中午才回去那个商业中心上班。结果现在家里也没人。
可能是林匪石敲门的声音有些大,“嘎”的一声,202的房门开了。“你是这小姑娘的朋友?”门后面站出来一个皱纹满面的阿婆。
“兼职同事。阿婆,你今天有见过她吗?”林匪石问。
“好像从前天中午听她离开后就没有动静了。”老婆子哑着嗓子说,“这小区太老了,一开门就能听到很大的声音,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耳朵还是好使的。”
前天,应该是他被下药的那一天。也就是说阿雅前天晚上从乌托邦下班之后就没回来过?去了哪儿?
“她有什么比较要好的姐妹吗?或者男朋友。”林匪石又问。
“没见到过,这小姑娘挺文静的,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没见她带男朋友或者小姐妹回家。”
林匪石皱了皱眉。虽然可能是他想多了,但最好留个心。告别阿婆以后,他出了单元楼,大致查看了单元楼的建筑构造。
没回国之前,和他玩在一起的都是公子哥,有钱人家的孩子兴趣爱好都非常多样化,因此林匪石也是什么都学一点,兴趣浓的就精通一些,打碟,钻系统,各种极限运动都是他的爱好。阿雅的出租房在二楼,爬上去挺轻松的,只要不被人发现的话。
于是,林匪石纵身一跳,拉住了一楼阳台的防盗窗,再抓住放置空调的设备阳台栅栏,三两下爬上了二楼的阳台。虽然隔着防盗窗,但是屋子里的情况他能看清。客厅很凌乱,有两个杯子摔碎在地上,果盘里的水果都发黄了,显然阿雅真的没回来过。
察觉到事情不妙以后,他选择报警。
没多久,几位警员就找到了留在小区附近随意应付午饭的林匪石,录取了相关口供。人员失踪,他只能静待警方的结果。
乌托邦的整改还在继续,这几天晚上林匪石都有空。虽然白赫一抽走了一部分元神,但是只要元神留在他身体内,他每天的精神状态就好得不得了,就跟磕了药一样。于是到了下午三四点,适逢没课的时候,他就拉着寝室与隔壁寝的几人去打场篮球赛。
“老邓头,去不去?”林匪石与老二老三都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发。
“我等会儿有事,你们自己去打吧。”邓羽桦还是拿着手机不放,甚至连耳机都没摘下来。
“平时最喜欢打球的不是你吗?这会儿难得寝室组队你不去?”于雪冬说。
“我都说了有事,别烦我!”邓羽桦吼道。
因为老邓头平时就是个铁憨憨,属于会帮全寝室带饭的老好人。结果老好人发飙了,寝室三人顿时陷入一阵寂静。林匪石瞄了有些不对劲的老邓头,和老二老三打了个眼就出去了。“他最近是不是沉迷某种东西了?抖音?快手?还是b站推荐栏啊?”
“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看直播吧,就盯着女主播傻笑。”徐通说。
赢了篮球赛,林某人心情大好,心情一好就又想请客吃饭,全然不在乎自己实际上欠人好几个亿。寝室聚餐肯定不能少了邓羽桦,但是等三人回到寝室,准备洗完澡一起下馆子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老邓头不在寝室,发微信也不回。
“等不等啊?”徐通问。
“连个消息都不回,等个屁。”林匪石擦完头发随意吹了几下,“小龙虾走起。”
“能不能点泡椒牛蛙?”
“能——”
然后,三个人又喝了个大醉,互相搀扶着回寝室。又是辣的,又是冰的,林匪石的胃又不对了,烧得火辣辣的。他在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可以喝,他就知足了。
回到寝室,老邓头不在,林匪石开了一罐甜牛奶咕咚咕咚灌下后,也没再管不知道去了哪儿的老邓头,洗漱完就爬床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老邓头居然没回来。“他这是在外面过夜了?”林匪石问。
“我没听说他交女朋友了啊。”于雪冬说,“可以啊,不动声色地就把人家妹子撩到手了,动作挺快的。”
“老子不想去上课。老四,要是点名了帮我点个到,谢谢。”
“我也。”于雪冬在空调被下举了个手。
“当我是声优吗,一人分饰三角?”林匪石想骂人。
果然,整个206只到了林匪石一人。他会的技能确实多,不过变化声线替人点到,那是次次被抓。讲师要不是看到他成绩好,估计都不会笑脸示人。
连着几天,警方那儿没有阿雅的消息,乌托邦的消防设施还没整改完毕。他好几天没去玄馆,本想着今天下午没课的时候去玄馆报道,但是白赫一却先找上了门。
白赫一就站在教学楼和宿舍区必经的路上,引无数女大学生驻足回首。“有急事?”林匪石问。
“先跟我来。”
两人找了一道隐蔽的门,通过门来到了不知道落在于何处的玄馆。期间路过前院,林匪石看到嘲风正在替某个年纪约莫十四岁的少年系领口蝴蝶结。
那个少年比嘲风高上半个头,他在看到林匪石以后,侧头认真地凝视了一会儿。
林匪石边走边与他对视,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真的好漂亮。
他是个混血儿,五官只能用精致两字来形容。他应该是要和嘲风参加漫展,穿了一身十九世纪英伦风的小西装,头发是很自然的金黄色,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就算还没上妆,林匪石也觉得他cos的形象与黑执事II里的美少年如出一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阿洛伊斯·托兰西。
池木良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匪石,低低地问:“小嘲风,那人是谁?”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老喜欢抢我风头的讨厌鬼。”嘲风说。
池木良转而把视线挪到嘲风身上,露出一个非常暖心的笑容:“不喜欢他就少和他说话,放心,你干爹不会让你去寄宿制学校的。”说完,他又去看林匪石颀长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其实我也有件事情想问你,邪祟的能力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阿雅如果是宿主的下线,身上就会存有元气,那么元气会轻易离开人的身体吗?”林匪石进入玄馆的主馆,却看到这一次的主馆发生了一点点变化,那就是主馆的一个闲置角落里放上了一套与玄馆相似风格的家具,一张雕花精致,可以供人躺下的红木沙发,以及放置着一只小金鱼缸的红木茶几。
不是说不乐意吗?
白赫一直接绕过了他略带差异的眼神,说正事:“邪祟不会主动离开宿主的身体,除非宿主的生炁被吸食干净。傅莹的男朋友会回心转意,只有两种可能:顾青被放弃了,以及与邪祟立契的宿主已经死亡。”
林匪石点点头,“我觉得不像是前者,你继续说。”
“也不是后者,因为近期上门祈求除桃花祟的客人非常多,这表明宿主本体没有死亡。”
“死的是阿雅?”林匪石一针见血。“如果邪祟不离开宿主,那些元气也不会离开宿主发展的下线对吗?”
白赫一虽然不常用电子设备,但是不代表他不会。他将嘲风的平板取出来,把里面的画面展示给了林匪石。画面中,是已经被水泡到发白了的尸块,光看样子完全认不出是谁。“本来我也以为顾青被破身之后是被宿主抛弃了,顾青才会回心转意,但是直到嘲风发现了这具尸体。”
“阿雅的?”
“就算是个死人,嘲风也能闻得出气味,确认就是阿雅,发现地点是她小区边上的河滩里。不过警方还在确认身份,在这之前不会发布通报。”
所以林匪石才没有得到警方关于阿雅的下落。
“以及,我发现最近频发的自杀事件与桃花祟有交集。”原本,林匪石负责桃花祟,而白赫一去寻找引起自杀事件的邪祟,却不想查着查着两者有交集。
他试着在平板上画了两个圈,一个红,一个蓝,红蓝圈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
红色代表有求于玄馆,受桃花祟影响而失恋的女人。
蓝色为自杀的男人。
那这个交集,必定有一个特点。
林匪石盯着两个交叠的圈看了一会儿,懒洋洋地在椅子背躺下:“其实也未必是这个交集有它的特点。换种思维,有些人想自杀却失败了呢?如果客户的男朋友想自杀,却被家里人或者朋友及时阻止。”他把平板上的两个圈擦掉,将红圈画入蓝圈内,“红圈成了蓝圈的子集,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蓝圈代表的男人都迷恋上的一种东西,就是客户口中的情敌。只不过有些男人有对象,有对象的男人代表的就是红圈。”
林匪石这么个说法,白赫一觉得这种想法很合理。
“白馆主,要怎么奖励我?是不是该扣掉一部分欠款啊?”林匪石两手支撑着木椅,一脸憧憬地看着白赫一。
林匪石认真的时候,眼神可以深似寒潭,但是当他发自内心欢笑的时候,就像一只向长辈撒娇的幼鹿,含水的眼睛中映衬着无数星辰。
白赫一对上这眼神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假装无事发生,淡淡地说道:“我们去阿雅的家里看看。”
刚刚还笑意满面的林匪石骤然变脸,“表现好的时候不给奖励,会让员工没有工作的动力。”随即佯做生气的模样。可能白赫一给他安排了一张椅子,让他有了开染坊的底气:老板其实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表面上冷冰冰的这不同意那不同意,内心实则温柔着呢。
白赫一的身子往后躲了躲,略显无奈地说道:“如果能解决这件事情,邪祟契皿的价值你可以抽30%,不管最后会不会上交给文物局。”
幼鹿眼神即刻回来了。“啊,白馆主你人真好,缺不缺腿部挂件,我以后就挂你大腿上。”他一把抱住了白赫一的腰。
白赫一就像被八爪章鱼缠身了似的,怎么推他都推不开。无奈之下,他抬手揉了揉林某人的脑袋,“好了,松手,听话。”内心却暗骂了一句:林烦烦。
林某人被一搭脑袋,就跟被咬了后颈皮的幼兽,瞬间停止了闹腾的动作。呆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问:“我能提供大致位置,能直接到那儿吗?”
“我去过那儿附近。”
两人到的时候,阿雅小区门口停了几辆警车。而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小区大妈大爷在广场里跳广场舞的脚步。音乐一如既往地潮,这回是某个韩国女团的歌,至于是哪个林匪石倒不清楚,因为她们都长得差不多。
然而到了单元楼,看到单元楼前拉着的警戒线,他们才知道门口的警车是冲着这里来的。201室被封锁了,楼上301似乎也出了问题。
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门口的警员一概不作答。
既然这里行不通,那就换个地方调查。人终归是好奇动物,边上的林匪石就闲不住了,非常想知道楼上301和阿雅之死到底有什么样关联。
于是,白赫一才细思了一个想法,身边的人早已撒丫子跑没影了。
鑫源小区出了杀人事件,闻风的记者肯定是第一批赶到的。而现在正拉着大妈想要做采访的记者不是第一批。事实上,从301与201室的凶杀案被发现以后,就有十几批记者前来采访,搅得小区里以八卦为生的大妈也不得安宁。
打扰到人家跳广场舞了!
“阿姨,为了更好地为市民进行报道,请你再向我们说明一下其中的原委吧。”
同样的事情要交代几遍才到个头啊。正在被采访的大妈心里如是说,随后推掉了记者,“你们去问警察,没完了是伐,不知道!”
大妈这样一个态度,让刚有同样想法的林匪石顿时止住了脚步。
白赫一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撒手没。此时林匪石就站在那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林匪石就找上了一个脱离在广场舞大部队外,笨手笨脚学舞步的大妈。
大妈已经被记者轮了好几拨,看到人接近,不问什么来由直接拒绝:“求求不要再来问我了好伐。”
林匪石撇撇嘴,“不是,阿姨,你想不想变成这个街道的广场舞一姐?”
大妈:“……”???
然后,白赫一就看见林某人站在那大妈身前,一边喊口号,一边扭动他的“小蛮腰”。
“对,把你的手脚用力甩出去,左右左右,左脚点地右扭胯,沉腰提臀甩秀发,转体!左左左踢腿,右右右踢腿,对,重复三次,左右左右,左右左右,顶胯……”林匪石不知在网上看了多少次这个鬼步舞,所以一看大部队里那批蹩脚、像驴一样一打一动的舞步,整个人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他要把身后的大妈教成整个广场里最靓的崽,不对,妞。况且大妈保养得还挺不错。
白赫一:“……”他竟然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林匪石。
大妈起初有点放不开,一看到这小后生在她面前顶胯,老脸都要红了。但是跟着口号跳久以后,她觉得这个舞步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记住口诀之后不要太简单。经过这小后生的指导,自己的动作比前面大部队的几位老姐标准多了。
“阿姨,你跳得很好啊,我们的目标是:干翻全场!”
白赫一朝其他方向看了看:“……”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大部队后排的大妈看到常年跟在角落学的梅姨居然可以跳得这么标准,悄咪咪地凑到林匪石身边:“哎,小后生,这个动作要怎么做啦?年纪大了动作太大会腰椎间盘突出。”
“哪有啊阿姨,你这身段软得都可以做柔软体操了。用错方法了而已,不用腰,要用胯。”林匪石一指边上的大妈,“你看这位阿姨就做的很好。动作都是重复的,很容易学。”
于是没过多久,林某人就被一群大妈包围起来,连最前面领舞的那位姨都按捺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十里街广场舞一姐的位置不保。
花了半个多小时,被矫正了七八首歌的姿势,大妈们对这位跳起广场舞来比女人骚的小后生喜欢得不得了。有夸张的更想直接把自己的外孙女或者孙女介绍给他。
底子打好了,跟大妈们聊上了,林匪石才侧头看了一眼离广场不远处的警车,不经意地问了句:“几辆警车在这里停了好久了,发生什么事了?”
“哎呦这事我知道。”大妈的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最里面那栋,301室那个十四岁的儿子把他妈给杀了。”
白赫一得知林匪石刺探军情成功,也走了几步上去,离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听着。
“就发生在我家楼下,哦哟,过几天我女儿出差回来了我得搬去住。楼下那个不孝子哦,似乎沉迷上了某种东西,直接用他老妈的手机把银行卡里的钱全用了。”
“电子游戏吧,貌似是看人家打游戏。”【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他妈妈来这里也好几年了,辛辛苦苦才赚那么点钱。她对移动支付也不了解,被儿子把密码要了去。前几天她要给儿子提前报暑假的补习班,到银行一问,钱全没了。多少委屈的啦,在我们这里哭了好久。”大妈你一言我一句把事情慢慢拼凑起来。
“这么一哭一闹以后,阿芳发现卷走她家钱的女人就住在她楼下,好像在什么公司当演员,演戏的。”
“什么演戏的,是主播,唱歌跳舞玩游戏吃东西睡觉都有人看。我儿子也经常看,不过不沉迷的。”
“总之就是阿芳找上门了,想让阿雅还钱。但是钱全被公司赚了呀,阿雅只拿一点提成,所以前一阵子阿芳就去楼下跟阿雅吵了一架,把人家屋子里的东西都砸烂了。”
林匪石爬窗看到阿雅的屋子很凌乱,就是301的女主人去闹才造成的。
“那个不孝子都承认了。那晚阿雅回来之后,他妈妈又去找上门,人还没进门就拉到了301要求还钱。结果一来二去,他妈妈把阿雅给推到了。不孝子看到阿雅出血,鬼摸头了,拿了刀直接捅死了自己的亲妈。最后亲妈死了,阿雅也出血过多死了。不孝子怕惹事,把两个人都剁碎了扔到边上的河里去了。今天早上警察才在河里找到另一个尸体包。”
“真的看不出来啊,那天早上出门还跟我打招呼呢,谁知道小小年纪心那么狠啊。可怜了阿芳,居然被自己亲儿子杀了。”
林匪石越听越觉得情况不对。等他听完了大致经过,心里当即一颤,“糟了!”而后直接跑出了大妈的包围圈。
作者有话要说: 如V啦。有点存稿,万字大章码了足足四天,存稿又磨没了,吐魂。
接下来几章都挺肥美的,请小天使们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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