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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白发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想，我是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可，我却不愿相信，也不敢去找他。我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天际云端，飘荡了很久很久，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我不敢回碧落，也不敢去须弥。
几番纠结，我竟不知不觉转入了尚绿苑中。久绿不在，可我还是像做贼一般，轻手轻脚的潜入了后院，那方绿镜之水，还是像从前一般幽寂而明然。只是那冰凉的池台旁，再没了那个静坐久候我的少年。也许，再也没有人会等我了。
我缓缓走了过去，倚着那方荒凉的池台坐下，单手支着下巴，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水光斑驳的池央。繁华街市，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行人过客，一张张平凡而模糊的面容，一遍遍从我眼前闪过。
不知不觉中，我竟在绿镜之水旁打了个盹，做了个梦。梦里白茫茫一片，我看见楞嘉一袭白衣，朝我走来。身后仿佛纷纷扬扬落着细雪，一片一片落在他肩头，落在他头顶染白了青丝，根根如银。
我正倚坐在秋千索上，双足荡起玉色裙摆。他一步步走近了，驻足在三尺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那双绝色眸眼里满是期许。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低声轻唤：“桑儿……”
“你叫我什么？”我抿嘴一笑，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记得我了？”他倏尔褪去眸里柔情，覆以无尽凄哀的望着我，望得我竟想到了心碎二字。
“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师弟呀。”我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松开了秋千索，抬手欲搭上他伸出的那只手。
指尖正要相触的刹那，耳边传来一声秋千索断裂之音，重心一沉，我仿佛在随秋千索直直往下坠落。我自是惊恐万分，抬起头看向楞嘉，他却立在原处，无动于衷的瞧着我。
他伸出的那只手仍僵在半空，仿佛想要救我，却始终不能救我。他一直那样望着我，望着我，眸子里透露出的神情，那般绝望而无助，好似坠落的不是我，而是他一般，教人心碎。
那张绝色容颜，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可他清朗的声音仍萦绕在我耳畔，缥缈而虚无。他说：“桑儿，忘了我，都忘了……”
刹那间，我仿佛一霎跌倒了地上，稳住了心绪。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蓦然瞧见眼前那处岩石骤然崩塌，直直坠落下去。我惊恐万分的伏在塌陷旁，一眼望去，竟是万丈深渊。
刹那间，不知为何，我有种极真实的感觉，楞嘉跌落下去了，跌下万丈深渊了。我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楞嘉，两眼含笑的看着我，独自坠下，无能为力。
漫天飞雪，幻做了片片冥钱，无声散落。一色惨白的哀伤，掩埋了万丈深渊，也掩埋了我虚无的梦。
睁开眼，顾生那张脸正凑在我眼前。不知为何，他带着这样忧虑的神色瞧着我，竟让我觉得有些可憎起来，。我不自然的别过头，看向院里雅致花木，怏怏不乐道：“你出来做什么？”
“做噩梦了？竟然吓得连我都丢了。”顾生极为难得的轻声细语对我说着，教我很有几分受宠若惊。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惊觉手中握的顾生扇，已然跌落在地。
“我……”我想将梦中之象告诉他，可又不知该如何说才是，话到嘴边便成了另一番意欲，“我想去趟蓬莱。”
“去那里做什么？”顾生望着我，合扇抵着下巴，皱了皱眉头。
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在那里。我本是如此想的，可话到嘴边，也不知为何成了这样：“我要去找悲白发，他一定是去蓬莱了。”
“你怎么知道，悲白发会去蓬莱？”顾生若有所思道，他看我的神色变了变，仿佛有什么事瞒着我一般。
“猜的。”我起身弯腰，终于拾起了地上的顾生扇，抬头冲顾生淡淡一笑，我想掩去心里那番奇怪念头。
“那万一他不在蓬莱，岂非白走一遭？”顾生垂下了眸子，不再瞧我，只是轻轻笑道。
“不去，怎知他在不在？”我没有再同顾生多言，转身便将顾生扇收回了袖中，固执的朝蓬莱而去。
我知道，悲白发一定去了蓬莱。楞嘉也一定在蓬莱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他，去找我遗忘的那段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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