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完^本.神^立占.首^发↘手机用户输入地址:м.шanbentxt.coM
“你都记起来了?”木九歌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听得暮霭这般说了,随即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希望我就这般一直糊涂下去,然后成为你们信口捏造的拂云,再次嫁入魔界,为你们的仙帝掩去罪孽,为你们的天界保全安生。”暮霭说着轻轻笑了,笑里尽是嘲弄与不屑。
那四个神仙面上虽还镇定,可眼底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三万年前尘往事,如何能一下子全记起?这时,向来善于洞察人心的夕阳浅笑忽然看向了我,见我这般从容,仿佛一霎了然:“神女可是早已知晓此事?”
“是呐,她养的那只相思鸟,是我亲手毒死的。”我含了浅笑,一字一句说得云淡风轻。
“神女,你……”木九歌闻言,自是震惊不已。
“暮霭既已忆起前尘,此番亦算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浅墨曦,仙魔二界何必再动干戈?”我掂了掂手中顾生扇,别过头看了暮霭一眼,才又看向浅墨曦,淡淡说道。一众神仙见我开了口,便也兀自住了口。
“此事……”浅墨曦正要开口,忽闻暮霭一声轻笑,泠然打断了浅墨曦的话,“神女一句忆起前尘,暮霭这三万年来所受之苦,便算这般轻描淡写的了了么?”
“阿暮,你且放心,他们欠你的,我会全部替你讨回来!”浅墨曦闻言,蓦地神色一敛,满脸愤然地望向我们这些神仙。
“暮霭,我知道你是记恨我,记恨我害死了挂雪。”我轻笑着垂下了眼帘,此事确是无可厚非,挂雪因我而死,“可,我是为了你好,只你记起一切,想成全你与浅墨曦……”
“你们总是这样,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当年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三万年前,离墨一句为了我好,教挂雪结了相思网汲取了我的相思。三万年后,你穷桑也是一句为了我好,便生生将挂雪毒死解了我的相思。你们可曾问过我,我是否愿意忘却相思,又是否愿意重拾相思?”她一边掷地有声的说着,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我瞧着她那番浑然气势,不由往后退了退,不料她却步步紧逼,一番话问得我竟哑口无言。
“我……”也许,真是我错了。已是退无可退,脚底踩的悬崖边上岩石松动,我不由心下一阵悸动,手中顾生扇一霎惊落。
不料顾生扇落地的一刹,恍然一缕白烟升起,幻出了顾生,抬手一把将我稳住。他仍是一袭青衫,笑得温润如玉,回眸朝暮霭一声轻笑,说话间却是理直气壮:“上仙这话就不对了,我家不老神女也是一片好意,何况她是奉师命而为,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么?谁不知道整个天界,最是逍遥自在的便属穷桑神女了。她若不愿,谁敢勉强于她?梧桐上神么?”暮霭说这话时,嗤笑得厉害,一声声一句句都打在我的心头,痛楚难耐,“三万年前他助纣为虐,三万年后东窗事发,才想着来补救,未免一切晚了。”
“你休要……”我捡起了顾生扇,抬头见顾生欲继续反驳,慌忙拂袖拦下,“顾君捻,她说的都是事实。”话音未落,顾生瞪了我一眼,才满脸委屈的幻回了一缕白烟,藏入了顾生扇里。
“只是,你说梧桐助纣为虐的话,未免重了些。”我怔怔瞧着暮霭,心里不是滋味,我想笑奈何笑不出。
“穷桑,你知道我这三万年来怎么过的么?日日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时常浮现些支离破碎的幻象,拼命想要记起最后却是忘尽。这三万年来,我几乎不曾踏出过拂云宫,日日只有挂雪相伴,她待我一直极好,事事为我顾虑周全,尽管我总是一日一日忘了她,她还是那般待我如常。可最后,没想到竟是你……就算你三万年前袖手旁观,我也不会怪你。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三万年后你竟会同他们联手,害了挂雪。你以为那是为了我好,你可曾想过,我记起一切,看到他们对阿墨的欺瞒,看到阿墨为我憔悴,看到挂雪为我而死,我的心,有多痛……”
暮霭说到此处时,沉静眸子里已有泪光泛起,清冷嗓音渐渐哽咽。我却是愣在当场,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她说的字字句句都叫我心伤不已,我都想过,想过她的伤痛,只是我……
“你我好歹也相识三万五千年了,我还记得少时,我们一同偷梧桐上神的美酒同饮,一同去捉须弥山上的麻雀烤来同吃,一同曾闯雷池险些丧命。我以为,我们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可三万年前,我被赐下相思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关进拂云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是不是也同他们一样,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我怔怔地望着暮霭,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是呀,三万年前,神魔之乱的时候,我在哪里?暮霭被赐相思鸟的时候,我又在哪里?为什么,我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你就任由着他们这样待我,这样待阿墨。梧桐不是与阿墨结交了数万年么?为何他也置我们夫妇二人不顾?你们看到阿墨误以为我死了,独自相思一生,看到我糊涂一世,两不相见,便高兴了?”暮霭仍在说,不停的说,好似要将这三万年来所受之苦,尽数倾诉,末了已是泣不成声。
“暮小仙,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了。”我笑着靠近了她的身侧,手脚却不知该如何放置才好,只得死死的扣住顾生扇。我知道,她是在怨我,怨我没有帮她,怨我害死了挂雪,“三万年前,我也不知道我去哪里了。后来再见你,你已不认得我了,我以为你吞了忘情果。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已忘了诸般前尘,不如就此安闲度过。”
“那么,如今呢?如今,你又为何要唤起我的记忆?”暮霭抬袖拭去了面上泪痕,神色凄然。
“因为,三界安生。”我终是说出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我再没有别的理由可说。
“好个三界安生!三界自然比我紧要,比挂雪紧要。只是,我不愿再记得这一切,不愿再记得挂雪因我而死之事。”暮霭痴痴的笑了,笑出了眼泪。我看着她,心底莫名悲痛。她别头去,笑看着浅墨曦,又继续道,“阿墨,若我不记得你了,你可还会要我?”
“若记起一切,会教你不高兴,便忘了罢。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们重头来过便好了。”浅墨曦抬手轻轻揽过暮霭的肩头,眼底尽是柔情。
“阿墨,三万年前,你我相离是因神魔之乱,三万年后,我是不想再因什么仙魔之战离开你。你带我我走罢,我再也不想回到天界。”暮霭靠在浅墨曦的胸口,低声说着,仿佛我们这些神仙都成了过眼云烟,入不了他们二人之眼。
“好,我带你走。”浅墨曦宠溺的抚上暮霭的云髻,轻轻为她理着有些乱的发丝。
暮霭见浅墨曦依了她,便轻轻的握了握浅墨曦的手,而后回过头来,双目睁向木九歌,疏离而客气道:“你们将忘情果留下,仙魔之战便就此罢了。还有,你们回去转告天帝,从今日起,沉云上仙便真死了。”
“这……”木九歌摸着腰间的百纳袋,脸上似乎有些为难,又像是有些舍不得。抬眼看向夕阳浅笑,只见夕阳浅笑对他点了点头,其余二位神仙亦是赞同。木九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解下了腰间百纳袋,掏出了忘情果。
木九歌将掌心里的忘情果递与暮霭之时,抿着唇不禁苦笑:“三万年的情劫,终究是要还的。”
我见暮霭伸手接过了忘情果,不禁苦笑,酸涩难言:“暮霭,你不是说怪我们不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忘记与记起?可当下你欲忘却一切,你又何曾问过这枚忘情果,可是愿意助你忘却一切?”
“我……”暮霭闻言蓦地一滞,大抵神仙都是如此,一面振振有词的指责着他人,一面自己也犯着同样的错误。只是一刹,暮霭随即回过神来,惨然一笑,“你说得对。”
“你可愿意助我遗忘一切?”说着,她双手捧着忘情果,极是认真的问道。
忘情果久久没有动静,只是静静躺在暮霭掌心里。倒是听得木九歌低声说了句:“是时候了。”
话音未落,眨眼间,那枚忘情果霍然飞入了暮霭口里,暮霭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摸了摸咽喉,双眸渐变迷离起来。虽则我也想不明白,这颗机灵古怪的忘情果是如何想明白,甘愿落入暮霭之口?但事实毋庸置疑,忘情果确是心甘情愿飞入其口的。
“阿暮,我带你走了。”良久,浅墨曦见暮霭双眸迷离,渐渐合眼昏睡了过去,便也不再多言,双手横抱起暮霭,便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身旁杵着的一行神仙,皆齐齐目送二人而去,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我也怔怔立在原处,不发一言。倒是片刻过后,那夕阳浅笑走近我身前,面上虽仍是浅笑,可语气里尽是大义凛然之派:“神女,你私自解了相思网,可是欺君罔上!”
“此番仙魔之劫虽解,可仙帝颜面不保,天帝又是个孝子,神女可是闯下了大祸呐。”沐糖将神来之笔收入袖中,来回踱着步,似也在为我忧心。
我却只是笑了笑,信步走至木九歌身前,他似乎还在为那枚忘情果心疼不已,顾不得忧心于我。恰好,此时我也不忧心此事,只因我思虑的是另一件事,一件我记不得的事:“木老鬼,你告诉我,三万年前,我在哪里?”
“三万年前……你……”木九歌闻言,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触及我的刹那,随即避了开去,仿佛做贼心虚一般,有些怕我,开口结结巴巴的,“你在哪里……我怎么会知晓,你整日神游八方的……”
“可,三万年前正值神魔大乱,我怎会不在天界?就算我那时不在天界,我也该记得自己身处何地,可如今细细思量,我竟之于当年之事,全无半点记忆,你且说说是何道理?莫非我也如暮霭一般,教人设法夺了记忆?”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
木九歌听了,神色愈发怪异,他不时的抬眼扫向其他神仙,我别过头看向他们,他们竟也都噤声不言。末了,才听得木九歌打着哈哈道:“月老儿与神女不过泛泛之交,怎会知晓这些。这般诡异之事,神女应当问尊师才是。”
“是也,是也。既然仙魔之劫已解,我们也该回天向天帝复命了。”地仙林夏虽是仙阶微薄,与我一般不解其中,却也懂得察言观色,随声附和着笑道。
“至于相思鸟挂雪之事,既然暮霭都选择忘却了,我们几人也断然不会记得太久。”夕阳浅笑看了木九歌一眼,忽而变了口气,面上挂着一副讨好的笑。
“是也,是也,我都忘了。”林夏见状,立即随声附和。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相思鸟?”沐糖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指尖一点便展开了天卷,手中神来之笔一挥,今日所载已然涂改殆尽。
“你们……”我呐呐的望着他们,却是不明白,一向守法尊规的几个神仙,何以待我这般大度徇私?也不像是看在梧桐的面子,我欲问清此事,奈何他们都如遇见了鬼一般,一捞袖子便匆匆逃了。
提示:浏览器搜索(书名)+(完 本 神 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