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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历史 > 大唐键侠 > 第十七章、贼之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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邠宁节度使李抱玉,在接到朝廷旨意后,便命李晟率五千兵西出,以击吐蕃,却被李晟婉拒了。

李晟说:“若以力斗,五千不足用;若以谋胜,五千又嫌太多。”最终只挑选了精锐骑兵一千人,兼程而西,这一日恰好抵达汧源。

随即臧希让接到急报,说吐蕃军杀向了会宁关,他判断说:“会州为原州屏障,而原州是南北枢纽,则蕃贼先攻会州,期以向原,本在情理之中。奈何此前岁岁防秋,都使泾原分兵助守会州,今岁未大急兵,蕃贼却来……此必朝廷布划,已为蕃贼细作觇知之故也。”

李晟问他:“臧君与会州相邻,可知安西、北庭行营能战否?”

臧希让摇摇头:“荔非公横死后,白孝德不敢严申军令,唯以宽厚待下,导致行营兵纪律涣散,加之朝廷也不赈恤……闻在会州,便常行劫掠之事,有若盗贼。且近来蕃贼侵扰安西、北庭,行营兵多两镇旧卒,乃更愤懑,白孝德愈不敢编整矣。如此部伍,便万军亦不堪用,况乎不过五六千人。闻马镇西多次上奏,请求兼领会州,而朝廷不许……”

泾原节度使马璘,同时也挂着安西(镇西)节度使的空头衔,因此他觉得把安西、北庭行营划归自己统领,将会州并入泾原镇,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啊,可惜,唐廷不知出于何种理由,始终不肯答应。

“尤其会州西、北凭河,南面唯有会宁关,土地虽广,人口却稀,城池也少,一旦被蕃贼攻破会宁关,西向河池,必将威胁原州。只是我凤翔军所在甚远,难以相救,不知泾原方面又如何……”

李晟问他:“则在臧君看来,会州可守几日?”

臧希让摇摇头:“不可知也……行营军虽不能战,白孝德却是百战宿将,且急报中所言模糊,也不知蕃贼来了多少。”说着话,将目光凝定在李晟脸上。

李晟笑笑:“臧君之意,是想让我去救会州么?”顿了一顿,收敛笑容,正色说道:“若自六盘山东大路绕行,骑军疾驰,确乎四日可至平高,然再向北,又须两日才能至会州境……若贼未陷会宁关还则罢了,若关隘已陷,蕃贼进至会宁城下,难道不会分兵东进,来逆我乎?所部唯有千骑,若当道逢贼大军,恐无幸理。

“由此会州之援,还是交给马镇西吧,彼近我远,岂有远水可救近火之理啊?”

臧希让点点头:“也罢,那李君便留此,助我护守大震关吧——我疑蕃贼兵向会州,未必是实,或仍将来攻大震诸关。”

李晟皱着眉头,思索少顷,徐徐问道:“近日关前,可曾闻警么?”

“尚未。”

李晟徐徐说道:“若贼主攻大震关,反倒是好事,唯恐其本意是取会州,则我军枯守陇左,反为贼之所制……”随即一拍大腿:“不如我杀出大震关外,沿通衢直取上邽、襄武,断蕃贼之后路!”

臧希让闻言,多少有些吃惊,急忙提醒道:“若蕃贼实欲攻大震关,与君正面相遇,仅仅千骑,安能建功啊?”

李晟笑笑:“蕃贼若实攻大震关,则必不防我西出,以有备对无备,凭恃战马,足可逸归,也可先期警告臧君。”

你要我去救会州,我担心会踩中敌人的陷阱——因为他们必有防备啊——但是兵出大震关,出敌不意,我就有自如进退的把握了。

臧希让奉劝不听,终究李晟与其名位相若,更重要的是,乃是禁军出身的天子爱将……无奈之下,只得打开关隘,放其西出,但是提醒李晟,一旦遭逢蕃贼主力,君当尽速撤回,切勿恃勇孟浪。

李晟笑道:“放心,我须不是李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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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李汲突然间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身旁的元景安忙道:“天气渐寒,节帅小心身体。”李汲笑着摇摇头:“无妨……恐是有谁正念着我呢——多半是那马重英!”

这时候的他,经韦皋提醒,已经料算到了马重英的谋划,于是留下所有步军徐徐向西,继续前往丰安军——军中仍然虚打自家旗帜,抑且告诫说距离丰安军一日路程便可止步,然后如韦皋所言,逐部前往增援——自己则亲率几乎所有的骑兵,沿着蔚如水兼程南下,去救原州。

骑兵进军速度很快,日行可七八十里,两日而至萧关县。萧关守将闻讯吃惊,不敢开城,只是站立在城头询问:“不敢请教,李帅因何逾界来此?”

李汲道:“因觇知蕃贼有攻会州而向原州之意,因而先期来援……”守将摇头:“末将并未得到消息……”

李汲立马城下,朝上一瞪眼:“本说是先期来援,若待蕃贼陷会而下平入原,占据地利,便我来也无益了!”

守将叉手道:“然无节帅之命,末将不敢开城……”

李汲一扬鞭子:“谁要汝开城?我本欲绕城而过……”反正你也拦不住——“唯轻兵远来,谷草不继,且先将些出来,算是借用,将来自会归还马镇西。”

守将苦笑道:“萧关县内,也无多少存粮……”

李汲怒喝一声,打断对方的话:“秋粮当已入库,岂曰无粮?今汝若稍稍供输些谷草,将来破蕃,奏上朝廷,算汝首功;若不肯供输,导致兵败失地,责任都在汝的肩上——言尽于此,我在城下只屯一夜便行,予不予粮,求死求活,汝自斟酌吧!”

随即就凭依着萧关城壁,扎营下寨。守将瞪俩大眼,在城楼上一直盯着,直到朔方军营垒齐整,开始砌灶做饭后,方才下城。

然后又耐着性子,熬了一整个晚上,翌晨天色未明,便又急匆匆登上城头,远远觇望。

这守将确实是个精细人,他终于确定了朔方军此来,不过四五千骑兵而已,且并无辎重在后。则哪怕马背上全都驮负着干粮物资,顶天也就够十日之用啊——马草可比干粮占地方多了——难道还敢凭这点点口粮作乱,去掩袭平高城不成么?

如此看来,应该无恶意;且守将也不敢得罪李汲,于是终于在朔方骑兵收营上路之前,打开侧面城门,运出来几百斛粮食和几千束马草——够这支部队多吃三五天的。

李汲当场便将运送谷草的伕役和车辆全都扣下了,由马蒙监护,从后跟进——为释萧关守将之疑,他还特意亲笔写下了一张借条,交押粮的小吏带回城中——随即绕过萧关,继续南下。

从萧关到平高,两百多地,若暂且不管身后的粮车,还依从前疾驰之速,有三日便可抵达。然而行不多远,李汲却命放缓速度,时速降到了不足十里——也就比步兵稍稍快些罢了。

随即召唤韦皋过来,并马而行,问他说:“萧关方面,并未闻警,则城武还做前日之想么?”你预判吐蕃军虚攻朔方,其实主力掩袭会宁关,妄图通过会州去攻原州,切断这条南北通途——如今你的想法,可有改变吗?

韦皋就马背上叉手躬身道:“末将看丰安军附近形势,蕃贼实虚侵我朔方无疑矣,则其主力,必自南道而行,或取会州,或攻六盘山诸隘。今朝廷虽未大集关中兵马防秋,仍使泾原军守北道诸关,使凤翔军守南道诸关,然便蕃贼将十万众来,旬月间也未必有失,且……”

稍一犹豫,便继续说道:“便诸关有失,我军鞭长莫及,也只能相信朝廷的调度了。唯蕃贼若侵会州,且继向原州,朝廷疏于防范,或将酿成大祸,但我朔方军尚可来得及救援。”

军争之事,千谲万变,韦皋也不敢把话给说死喽,尤其要出事儿那也是别镇辖区内出事,他就不可能事先得到足够详细的情报,加以分析和预判啊,只能靠猜的。由此才将自己心中所想,条分缕析,详细禀报给李汲听。

李汲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虽然勇猛不如陈利贞,思维却很缜密,于军争策谋方面常有些独到的见解,脑筋转得也貌似比同僚都快一些。因而才特意将韦皋唤来商议,以梳理自己一些尚不成熟的想法——

“城武所言有理,但我仔细想来,按察路途,若蕃贼主力果侵会州,即便安西、北庭行营一触即溃,自会宁关行至会宁城下,须三五日,自会宁东向河池,又三五日,再向原州,尚须五日……半月之间,难道无一处烽火燃起么?则泾原军闻警,即便无力救援会州,也必分兵塞故石门关……”

石门关位于平高城西北方,葫芦河支流北岸,须弥山下,正当两州相连的大路,控扼险要。不过此关隋朝即设,入唐之后却逐渐废弃了——因为不可能遇敌——只留戍兵数十人,用来防盗和搜检往来丝路的商贾而已。

“石门关即便荒废,若泾原军可以先三五日抵达,稍加修缮,亦足阻遏蕃贼大军,其后关中各镇兵马,将陆续会聚。则蕃贼虽得会州,想要趁胜而取原州,切断南北通途,难矣哉!马重英竟将数万羌胡往侵我朔方,耗费如此巨大,却只为拿一个会州,成本未免太高了点儿吧……”

韦皋不解地问道:“则节帅以为,蕃贼主力还是向六盘山,而不会攻会宁关?”

李汲摇头道:“我有直觉,马重英今秋必攻会州,且图谋原州,要将我与朝廷的直道联络,彻底切断!”

韦皋不解道:“则如节帅所判,蕃贼得会容易,得原却难,除非……”话说到一半儿,猛然间拧起了眉头,沉吟无语。

李汲微微一笑:“城武也想到了。”随即扬鞭朝前一指:“除非蕃贼别出蹊径,命一支奇兵翻山越岭而来,绕过石门关而直指平高!到时候泾原军但守六盘诸关和石门,平高空虚,或为所夺。而即便平高固守,蕃贼东西夹击石门关,泾原军也必败无疑!”

“则贼将从何处来?”

李汲摇摇头:“我不知也,塬下沟渠纵横,未必无小路,且比起昔日邓艾偷度阴平,怕是要好走得多——料是在石门关以南,平高县之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然我方过萧关,关上并未闻警,则或许贼势尚未抵达会宁关下,或者会州之报,尚未传至原州……也或许,我等都料错了,蕃贼实攻他处……”

说到这里,习惯性地一挑眉毛,耸耸肩膀:“则我若此际疾驰而向平高,却不见贼,泾原军必疑,将促我归,则我军归是不归啊?若不归,怕有朝中奸臣,云我假意增援,实欲袭击友军,甚至于犯阙!”

韦皋听到这里,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战。

其实李汲心里话说,目前朝中庸臣是一抓一大把,敢进我谗言的奸臣估计不多,且杨绾既入中书门下,老先生跟我相熟,必定肯帮忙说好话啊。问题是李豫原本就多疑,若就此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疙瘩,对我将来的发展不利啊。

于是继续说下去——“若我归去,又恐平高遭逢险厄。由此才放慢速度,徐徐而前,以期贼之来吧——倘我如此迟缓,贼还不来,则多半是无事了。”

韦皋提醒道:“如此,唯恐粮草不继。”

李汲笑笑:“是以我才特意在萧关多索要了几日的粮谷以备。且难道身在唐土,还能饿死我等不成么?大不了四下抢掠……”

韦皋闻言,稍稍一惊,因为他知道这位李帅对于军队擅取民粮等事,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日常整训之时,也三令五申,耳提面命,说过好多回“军者,护国安人也,绝不可效盗匪之行”了。

好在李汲还有后话——“不过伪作其势罢了,则马镇西还算爱人,岂有不忍痛割舍些盘费,恭送我等出境之理啊?即便日后上书弹劾,我还他便是了嘛。”

韦皋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即叉手道:“既如此,节帅且缓行,末将敢请率十骑前出,以觇贼之来否。”李汲允可了。

然后又行两日,日行不过四十余里而已,忽然韦皋折返回来,并且还带来一个人,自称乃是原州刺史段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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