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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程氏便拿着休书上了回家的马车,很意外的,什么也没说。沈荀知道程氏是恨上了自己,可恨就由她恨吧,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
沈见溪开始准备离开,草草收拾了一番,等着百里氏的吩咐。
沈荀假死一事是虚惊一场,相府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安宁,当然,在外经商的沈翰辞又因为听到娘亲派去的人传的消息而赶着回来奔丧,在路上才又接到消息说是沈荀又活了过来,很是无奈,最后也只得亲自回来确认一下。
沈见溪前去与苏勉告别,苏勉也答应沈见溪过段时间才会离府。见了沈翰辞。沈见溪竟也有些依依不舍,总觉得自己与沈翰辞是一类人,隐隐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意味。
沈翰辞出奇的抱了沈见溪一下,送出了自己的祝福,"别死在外面了。"
待沈见溪要启程的前一日。不知这赵作川和楚翩容都如何得知的消息,竟一齐登门拜访,沈见溪躲不过,被堵在了前厅之中。
"见溪妹妹,近来可好?"楚翩容摇扇笑着问。殊不知这寒冬腊月摇扇的行为在他人眼中看来简直太过"出类拔萃"。沈见溪冷冷的白了楚翩容一眼,没说话。赵作川呵呵笑着,对着楚翩容摇头,自己则上前打招呼,"见溪,别理他,怪无聊的。最近一直在宫中也未能出来看你,谁知道这还撞到了一起。"说着,还瞥了楚翩容一眼。
沈见溪同样报以冷淡目光,赵作川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楚翩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面,在旁看着热闹。
"见溪,呃,上次的事儿,是我不对,别生气了。"赵作川可怜兮兮的解释着,看着他这个样子,沈见溪着实有一些于心不忍,毕竟自己又不能要求赵作川谋反,害了他亲老爹不是?
可楚翩容出手不救的行为简直太不能容忍,沈见溪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这事儿也不是容易被原谅的。
"嗯,不生气。"沈见溪笑了下,赵作川倒是很兴奋,"那便好,过几日我们出去走走?"
"我??"沈见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作川,想了想,她几乎是将赵作川当成自己人看,而那一旁的楚翩容??沈见溪犹豫的望了楚翩容一眼,赵作川倒是懂得了沈见溪的意思,可楚翩容丝毫不在意的仍旧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算了,有时间再说吧。"沈见溪干脆作罢,收回心绪。
赵作川也知道勉强无用,况且有楚翩容这个"外人"在,自己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是眼里看见了沈见溪就觉得很幸福安稳。
楚翩容与赵作川二人各怀心思,更多的话不得在三人同时在的时候说出口,只得尴尬且静默的坐着,沈见溪不喜这种气氛,干脆开始送客。"二位没什么事儿不如就回去吧?"
"我??"赵作川率先做出了反应,要回也是楚翩容自己回,他也跟着回去算什么事儿。这么多日都没见到沈见溪,如今见到了,更是不想回去了。
只得开始找话题,"对了,最近三哥得了只雪貂,乖巧得很,白白净净的,见溪你可喜欢?等哪日我带来给你看看。"
"雪貂呵??"沈见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
前世,那雪貂可是赵病轲最宝贝的玩宠,当雪貂死了而赵病轲认为是自己害了它的时候,勃然大怒,自那儿之后待自己就没有好脸色,可那雪貂明明是程碧芜害死然后嫁祸于自己的,赵病轲不想听她解释,也根本没时间听她解释。
楚翩容一副"看你撞了钉子吧"的样子看着赵作川,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待总算送走了这两尊大佛。沈见溪消停了下来,翌日一早就同百里氏上了马车。
一路上,景色如画,自白雪皑皑走到草木盛开,路过的桃花分外妖娆。
"这就是南方??"沈见溪略有感叹。前世,自己可很少来南方。即便是来,也是顺着着景文帝开凿的运河一路南下,欣赏不了什么自然景观。
"四季如茵,风景秀美。"百里氏微微眯起眼。朝着沈见溪掀起的马车帘望过去,"不到江南,不知这大好江山水美山肥,令人艳羡。"
"祖母,百里氏族所在的地方也很美吗?"沈见溪饶有兴致的好奇道。
百里氏却笑了,"美?所有美的地方都会让人意志消沉,所有顺境都会让人日渐堕落,百里氏族所在的地方呵,是严寒之地,终年草木不生,世间绝无仅有的荒凉。"
沈见溪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望向怀中正在乖巧睡觉的团子,略有担心,"怎么办,团子会冻到吗?"
"嗤,你还真的是心地善良。"百里氏眯着眼笑道,同时也欣慰于自己的眼光。
走走停停三个月余,沈见溪这才隐隐感受到百里一族所在地的冷酷严峻。
眼前,是连绵万里的山,山顶。还有那皑皑的雪。
百里氏由着沈见溪搀扶下了马车,朝着驾车的侍婢劝玉道,"劝玉,你在外等着,我自己送见溪进去后会很快出来。一个时辰为期,若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你便尽快驾车离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照顾好自己,自那儿之后再也不要踏入这里半步。"
"老夫人,这??"劝玉有些迟疑,却在百里氏的坚持下,也只好点了点头。
百里氏回身,遥望连绵山脉,不禁笑了起来,"自古汀州就是荒凉之地。今日,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祖母,这是什么山?"沈见溪指着眼前的山问道。
"古齐凉山,走吧,见溪,我们回去。"百里氏说道。
一入古齐凉山,沈见溪也换上了羽毛大氅,对于未知的一切感到新奇又担忧。又怕像百里氏所说的那般,或许百里氏族出现了什么危险,又怕那里真的是个荒凉之地,而自己就要在那儿度过两年甚至更久的时光。
自己上辈子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还会到这种极西南之地,接触到这个神秘的氏族。
百里氏没有带沈见溪上山,而是绕着山走了好一阵子,沈见溪讶异于百里氏的身子骨仍旧健朗,又有些担心的问道,"祖母您一会儿要自己回去吗?不如让人送你。"
百里氏用拐杖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的答道,"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那??"沈见溪刚想问,想一想又闭上了嘴。
"你是想问,我爹是为何要出山吧?"百里氏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他帮太上皇登上皇位,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那我这一番进山又是为什么?"沈见溪疑惑道。
百里氏皱了皱眉,"是为了让你成为氏族的传人,成为新的天下第一智者呵!"
"我?"沈见溪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我哪里会。"
"总之,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百里氏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湛蓝湖泊,"到了。"
"这就是?"沈见溪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山间湖泊就是百里一族所在地,百里氏沉下心命令道,"拿着我的信物跳下去,沉入湖底后自会有人接你。"
沈见溪心想,自己哪还能沉入湖底,万一溺死了后可是会飘浮上来的。可当面也不好如此说,只得小心翼翼的确定,"这是入口吧?是不是只有一层水而已,我无论自哪儿跳下去都会有人来接我?"
"待你跳进去后,向下游,会发现一条绳子,顺着绳子走,多忍耐一会儿,自会离开水到了另一翻天地。"百里氏沉声道。
沈见溪想了想,只好接过了百里氏给自己的信物,外面是用油纸包裹起来的,拿在手里只有玉佩大小。将信物郑重揣进怀里,沈见溪深吸了一口气,向百里氏道别,又依依不舍的将团子交给百里氏,请求百里氏照顾好团子。百里氏什么也没说,只在一旁看着沈见溪跳入湖里。
或许,这便意味着新生吧!沈见溪感受到自己全身都被包裹在冷水里,就像是当初踏入刺骨冷水里为程碧芜寻找遗失的玉佩一般。
新的转机,正闪闪发光。
这一去,前程似锦,只为一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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