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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沈见溪是被人叫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原是程氏的丫鬟明珂。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明珂低声道。
沈见溪翻了个身,懒懒道,"嗯,我一会儿就去。"
"夫人说了,若是四小姐不去,就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明珂略有担心,前些日子与沈见溪的相处让明珂知道沈见溪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刁蛮难缠,反而是很独立且善良的性格。所以如今即便是她来传话,而是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沈见溪倏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冷笑,在明珂看不见的地方。淡淡道,"我这就去。"
随明珂到了程氏房里,只见程氏正端坐在椅子之上,沈见溪走到她前面。室内唯闻二人的轻轻呼吸声。
"见溪,你见过了柳梅溪吧?"程氏微微一笑,"谁又能想到,先前我找的假冒的柳梅溪固然败了,可这回,这真的却自己登门拜访。"
"母亲想说什么?"沈见溪浅笑,程氏眯起眼睛,冷声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了,你是个明白人。你与柳梅溪相认了吧?"
"什么?"沈见溪睁大了眼睛,惊讶问道。
"我知道你聪明,所以这一次我是不会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了。我只有一句话给你,若是你还想见到你的亲生父亲,就要老老实实的听我的安排。"程氏淡淡笑道,心里着实已经乐开了花。
沈见溪冷冷回道,"我是爹和娘亲生的,没有什么亲生父亲。"
"哦?"程氏轻呵,幽幽拿出一个物件,"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现在你的处境。喏,这是你生父的簪子,他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生父,可有证据?"沈见溪冷哼。
"证据?"程氏笑了,"他都招了,读书人么,身子骨虚弱,经不住苦。你娘当初生你的时候为了不使人怀疑,甚至让人催产。那个大夫虽然已经不在京师了,可我若是想找,很快就能找到??"
"到时候,不单单是你生父一个人的事儿了。连你,也会成为孽种,辱没我相府门楣见不得人的孽种!"程氏面色森然,她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人杀了自己的女儿,害了自己的儿子,害得自己如今日夜不能安眠,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自己的种种手段放在她身上似乎都不起作用。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竟然找到了沈见溪的生父,呵,沈见溪,你的死期不远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为了救那个我出生以来见都没见过的男人,而听你的要挟?"沈见溪冷笑,程氏却哼道,"随你的意。我要你用杀了孟氏的方法杀了你爹,一日为期,若是一日之内我还没有听到他死了的消息,你的生父性命就会葬送在你手里。"
沈见溪仍旧保持着冷静。纵然心中已经感到波澜,这是怎样一股恨意啊,竟然会要自己去杀了她的丈夫。
"柳梅溪他与我不过是有血缘关系,我不会为了她去杀了养我十四年的父亲。"沈见溪淡淡道。
"那我就管不着了。"程氏微微眯起眼。"左右你也害死了你的亲娘,再害死一个亲爹,你也是不在意的吧?"
"你??"沈见溪愤懑,却说不出话来。程氏继而道,"总之,明日子时之前,不是你养父死,就是你生父死,至于选什么,还是在你呢。"
"你不会杀了柳梅溪的,你杀了他,还拿什么威胁我呢?"沈见溪冷笑着,"至于你说的话,我会一五一十转告给我的'父亲'听,让他听听他的枕边人是多么想让他死的。"特地着重了父亲二字,要让程氏明白。自己只有那沈荀一个父亲。
"我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你出去吧。"程氏打定了决心,给沈见溪一个选择的机会,沈见溪便继续嘲讽道,"我告诉了父亲真相后,父亲会休了你吧?即便你恼羞成怒杀了柳梅溪,也是与我无关的。我,沈见溪,一朝是父亲的女儿,永生永世都是父亲的女儿,沈府的四小姐,而你呢?丞相夫人。呵。一生依附于男人的存在,我爹说休了你,自会休了你。到时候你不还是孤身一人,什么也不是么。"
"你爹若是想休了我,自然早就休了我。"程氏眯起眼睛,缓缓说道,"可他为什么没呢?"
顿了一顿,这才继续道,"那是因为我是文昌侯府的嫡女,除了我,再也没有第二人能配得上你爹,当这个丞相夫人。你爹他需要我,需要文昌侯府的势力,而不是娶一个小地方的寒酸的书香门第,你懂吗?"
沈见溪不怒反笑,"那我便看着你在丞相夫人这位置上永远活下去吧。"
"你?"程氏挑眉,摇了摇头,"你是看不见的。"
沈见溪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与程氏吵了一阵,回了房间,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去给团子喂了早饭,自己也去寻觅了些吃食,草草垫补一口,总比饿着肚子要好得多。身边每个使唤丫鬟是不方便,可沈见溪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能害了别的姑娘,便一切都依靠自己。
梳洗完去给老夫人和程氏请安,待沈荀早朝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中饭。
饭毕,众人围在一起闲叙,百里氏说有事与沈荀相商,其余人除了见溪皆可回避。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三人。百里氏看着沈见溪,又望向沈荀,"川儿,我要带见溪这孩子回一趟族里。"
"娘,这么快就决定了?"沈荀显然有些意外,沈见溪知道自己不被沈荀看好,可是也不必非要露出那般惊悚的目光。
"是。"百里氏淡淡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
"儿子知道娘决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可这见溪??"沈荀咬了咬牙,"这边还有些事需要解决。"
"什么事儿非要见溪解决不可?"百里氏哼道,"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了。"
"娘!"沈荀咳了两声,"这样吧,再给我几天时间,几天后,我一定放见溪走,好吗?"
百里氏想了想,无奈同意了,"嗯,姑且再宽限你几日。"
"多谢娘了。"沈荀略有深意的望了一旁的沈见溪一眼,又回过神来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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