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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宝冠一挨着唐箬词的头,她都觉得脖子要断了,看这珠翠镶嵌,叮叮作响,竟没想到分量也是这样的重。
唐箬词强忍着乏意,搭话道:"您说这是月哥哥为我准备的?"
田婶子点了点头,又怜惜似的用手划过那一颗珍珠,朝着李媒婆咋了咋舌,"那可不,这位公子对姑娘您可真是用情至深呀,连我们这些黄土埋半截的人看着心中都高兴。"
说罢,李媒婆抽完了她一管子烟。又吧嗒了两下嘴,眼睛眯着,一副享受的模样。她又朝一个红木小盘上扬了扬嘴,"田姐姐。给姑娘装扮上吧,时辰差不多了,她得出门了。"
田婶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唐箬词好奇那红木盘里装的什么。她屏息往过看去,只见田婶子端来了一个四角绣着戏水鸳鸯的红帕子过来。
她一下便明了,这是盖头!
"大姑娘嫁人盖盖头,可是头一遭!"她心中不知怎的,就想起这句谚语,脸上竟也忽的一下红了起来。
田婶子笑道:"姑娘别害羞,这个盖头可是少不了的,除了盖头,这下面还放着一双红喜鞋,等一切预备完了,就伺候您穿上。"
唐箬词道了一声"谢谢",又闭着眼睛等着田婶将盖头盖上来,她只觉一阵冷冷夹杂着布匹味道的风朝自己刮来,头上的宝冠也在"叮叮"的响着,在晃动着。她再睁开眼时,面前也是红红一片,
她朝下瞅,也只能看到那一对戏水鸳鸯绣得跟真的似的,唐箬词甜甜一笑,将自己的满心欢喜掩在这盖头之下。
田婶子又拿起喜鞋,蹲在唐箬词脚边朗声道:"姑娘,请抬起您的玉足,我伺候您穿鞋子。"
唐箬词低低应了一声,虽只是一个自,但也像有着诉不完,道不清的羞涩之情。
她只觉得双足一阵凉意袭来,接着就换上了一双触感冰凉的鞋子,冷得她一声惊呼。
田婶子忙道:"姑娘。你忍着吧,这鞋子是用冰丝做的,待会儿你捂捂就热了。这冰丝也是极难得的。"
唐箬词轻皱了下眉头,沈月阁想给自己最好的。这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嘛。
听言,她又淡淡一笑,透过盖头的缝隙瞅了下脚上的鞋子,鞋面上也绣着鸳鸯,她这通身的喜服上都是大片的合欢花和鸳鸯。
"咚??"
唐箬词听着外头敲了一声锣,接着便是喧天的锣鼓声响,有人朝里头唤了一句,"让新娘子出来吧。新郎接亲了!"
"月哥哥来了。"唐箬词低低呢喃了一句,便想着起身出去看。
李媒婆见状忙下地按着她的肩头,"姑娘,这可不能着急,待会还得闹一番呢,这是喜事,该急的是新郎那头,你可不能急。"
唐箬词唇瓣微抿。欲说还休,她终还是掩着一腔激动,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
听到她小屋门口一阵哐啷的响声,又听见田婶子道:"待会没十两银子。咱可不能给他让路。"
旁边那人低声应承着,接着她便听到了影三总没个正行的声音,"两位大姐,人家这成亲呢。您二位在这儿凑个什么热闹。快些让开,好让我们新郎官赶紧接了新娘回去。"
田婶朝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是咱这儿的规矩,看着我们老姐妹这一堆人,没十两银子可不准走!"
影三还欲与她声讨,沈月阁忙伸手拦住了他,又朝着几人恭敬的作了个揖,朝影三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这是几位几位婶子该得的。"
影三得了命令,便也没法做声,只小声应了句,又从怀里掏了个布袋出来,从里头拿着几两碎银子拱手施了一礼,又笑道:"几位大姐对不住了,我小不知道事,还望您海涵。您几位拿着,祝您几位长命百岁,福寿双全。"
他嘴皮子利索,哄的几位大婶的捂着嘴一阵哄笑,为首那一人道:"行,借着小哥这句吉言,姐妹们咱放人吧。"
说罢,又是一阵叮当响声,唐箬词只听见几声沉重的脚步朝自己传来。外面锣鼓喧天响,但她的心跳依旧是如此的激烈,激烈的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心。跳得比外面的锣鼓还要快。
终于,那双暗纹花的绣面鞋停到了自己眼前,又见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停到自己盖头前面,头上传来一阵沉稳的声音,"箬词,我来接你了。"
唐箬词多想抬头看他一眼,看看他今天是什么装扮,是不是头上插满了花儿,亦或是胸前绑着两个大红花。她想着,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连手都忘了伸。
沈月阁亦是含笑道:"怎么,你不愿与我走吗?"
唐箬词点了点头,她正欲伸手时,忽听得耳边一声轻唤,"新郎官往后稍稍,送亲是我这哥哥干的事情,你怎么自己跑进来了,快出去。"
她眉头一皱,心里暗自嘀咕道:"这该死的唐扁同,刚才跑的不见人影,这会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沈月阁淡淡的笑着,恭敬的退了出去,乖乖的唤了一声,"大舅哥安好。"
唐扁同也一改往日沉闷的性子,竟出奇的应了两声,"安好,安好,姑爷你快些出去吧。"
唐箬词看着眼前的鞋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禁懊恼的撅起嘴巴,又听唐扁同道:"来,妹妹,哥哥把你背出去。"
唐箬词虽然不愿,但还是起身趴在他背上。或许是她自己重,又或许是头上的宝冠重,也有可能是唐扁同身子骨单薄。反正她是觉得,自己上升的那一刻,唐扁同的腰便往下弯了几分。
唐扁同吃力的朝外踱着步,又把声量控制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今儿我终于要把你送走了,听娘说你要去京城了,这下你可管不着我了。"
唐箬词冷哼一声,今天是她的喜日子,她自是不愿与人争吵,亦是讥诮道:"莫说这般话,你承认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怕是我过不了多久,便会多一个小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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