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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BL文 > 风雨如晦 >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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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卷静静看完, 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手上却是控制不住般地将这纸条攥紧了, 仿佛只要这样, 他就可以不用再做选择一般。

但其实,在昨日他将事情告知段陵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可能。

毕竟如若段陵愿意依附于谁的话, 很多年之前就可以,满朝文武, 总有一个像严歇忱这样的人可供他们选择,而不用这样辛辛苦苦地同四皇子做交易。

说实话,在段陵同四皇子的合作之中,段陵是占了主动权的,如若事成,受益更多的也是四皇子。

其实哪怕是现在, 只要段陵愿意,他也依旧可以无视四皇子的罪孽, 依旧同他共谋大业。

不过林卷觉得, 他移丘哥应该还不至于这样荫蔽视听。

可摒弃了四皇子,也不代表他们就要选择严歇忱。

因为这样真的太被动了,不说事事都看着严歇忱的安排,但起码,他们肯定是要顾忌着严歇忱的,所以这样来看的话,他们除了多了一份保障之外, 行事上也多有掣肘。

而且万一,他们若是真同严歇忱发生了分歧又该如何。

况且依严歇忱和段陵的性格和作风,谁也不会像是能够容忍谁的。

到时候还不是只有林卷夹在中间为难,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合作的好。

林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他行至烛台边,将手里的纸条付之一炬,燃烧之后的灰烬也和在了花肥里面,一起葬与了黄土。

等他慢慢吞吞地做完这些,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一炷香时间,但这一炷香里,林卷却是想了许多。

他想,他们要做的这事说难也不难,不过就是下一位帝王承继大统之后翻查一遭旧案的事,可说简单也不简单,毕竟,谁会继位呢?继位之后又凭什么为你翻案呢?翻案过程又是否顺利呢?

这几步路,每走一步中间都满是不确定 ,其间有怎样的凶险也不得而知。

严歇忱同他们非亲非故,完全没有必要来淌这一滩浑水。

林卷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严歇忱,就是做此考虑,当然,也是因为他那时候同严歇忱不熟,所以并不能完全放心。

可之前那几天,林卷始终还是没忍住,同严歇忱开诚布公了,其一是因为严歇忱自己已经查到了此处,林卷本来就不容易瞒过去,其二这也是他自己放任的结果。

当时的他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可现在,他觉得是他错了。

他之前万不该答应严歇忱说不再排开他,追溯到最开始,他也不该来到他的身边。

当初要救季霜白的时候,分明就有千百种办法可供选择,但他偏偏就是选择了这最容易横生枝节的一种,现在好了,将自己都赔了进去。

不过从小他爹就教他,为人做事要懂得变通,一味的坚持并不值得称颂,所以现在,就该是他及时止损的时候,万不可一错再错下去。

林卷神色自若地想着这些,就仿佛这故事里的主角儿并不是他,他就仅仅只是一个局外之人一般。

直到他行至书案背后,铺开宣纸拿起软毫要给段陵回信的时候,这杆笔就像是融了千钧之力,让他能够拿稳都已经是万般不易。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回话,林卷却迟迟写不下手,期间笔上的墨点顺势滴下,瞬间就在那雪白的纸上浸染开来,看起来是如此的刺目。

林卷一瞬之间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得紧了,他忍不住抬手撑住了自己的胸口,想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机。

可他不经意抬头,却又一眼看见了窗边花瓶里的那一束山茶花,对了,今日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换上新鲜的呢。

如果他食言了,也不知道严歇忱会不会不开心,不开心的话,会不会又在那里念念叨叨。

应该……是不会的吧,昨夜他那么没有分寸,严歇忱肯定生他气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原谅他。

林卷目光上移,下一瞬又忽地看见了那贴在窗户上的那张红剪纸,他明明隔得这样远,但似乎却还是能将纸上小人儿的一颦一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想,那剪纸师傅的技艺当真好得不得了,那眉眼、那鼻梁、那唇峰,同严歇忱当真是一模一样,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人呢,每一笔都像是照着自己的心长的一样。

林卷盯着看了许久,看到最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再度提笔,回信一气呵成,再没有丝毫犹豫。

他写完之后便按着先前的方式,将纸条放在了门口角落,没一会儿他再去看,果然已被人捡走了。

随后他又回屋,从床底深处掏出了一个箱子,箱子一打开,里面尽皆是他的易容之物。

林卷久没做面具,但做起来也不手生,很快就完成了一张。

他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是以此时他既不多做考虑也不等待什么,直接就将面具覆在了脸上,经他一番调整摆弄,再转过脸来时,赫然就是另外一副面孔,就算是亲近之人,也丝毫看不出破绽。

林卷换了身衣裳,瞅准时机就翻墙出了严府,他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再一转身走上大街,几经周转奔波,做足了一副将将赶到的样子。

他再一抬头,眼前赫然又是严府的正大门。

他掏出怀中请柬,向严府管家说清缘由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片刻,林卷已然重新理好面貌,在院子里候着管家前来同他禀报。

没一会儿,管家果然拿着请柬来了,同他解释说明日乃是季府的祭祖日子,季丞相遣人来邀他回去一同祭奠,此外因为今晚便要开始在祠堂守夜,所以请他最好今日便回去。

林卷这可没有瞎编,明日真是季家的祭祖日,只不过如今出了四皇子的事,季叔常完全没心思操办罢了,此外,季叔常自然也不会想着邀林卷过去,可他偏偏就是要去。

林卷应下之后在家里又等了等,可是这眼看都过了晌午,严歇忱都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他宫中事务当真如此繁忙,还是……严歇忱不想看见他。

林卷坐在院子里望着院门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心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随后他干脆起身,回屋收拾了一番,没再等着见严歇忱一面,同风桥说了一声之后,便径自去往季府了。

他去到季府的时候只有季夫人在,季夫人看见他那一刻脸色难看得不行,似是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不过她碍着严歇忱的面子,始终是没敢太让林卷难堪,皮笑肉不笑地把他迎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季叔常也紧跟着回来了,看见他的时候林卷就很好心地解释说,若是祭祖这么大的日子都不回来,难保严歇忱该起疑了。

季叔常一听严歇忱这名字脸色就铁青,林卷估摸着,今日在朝堂上,他应该是被严歇忱噎着了。

但季叔常看起来并不如何慌张,眉间郁结也似有松散的样子,他猜测多半是四皇子的母妃慎贵妃求情有效,四皇子现今,恐怕是暂无风险了。

那这么说的话,严歇忱岂不是铩羽而归?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狠了。

林卷呼了口气,让自己先别去想这些。

他看着季叔常进了书房,他在他的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之后,也转身回了他们为他安排的客寝。

这一切都看似如此平静自然。

但事情,却永远都不会像是看起来那样。

当晚季府一家都在祠堂守夜,因为季寒乃是‘外嫁’,又是私生,所以跪的是个角落里的位置。

一开始大家还挺有精神头,可随着时间渐行,都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所以谁也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那人是何时不见了的。

待过了子时之后,基本就代表这一夜翻了过去,后面是不用再继续跪的,季叔常率先起身,先好好地安抚了他那一双娇气的儿女,要他们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才想起了还有一个搭上的林卷,他眼神往角落里偏去,或许是夜深了,一时之间他竟只看见一片烛影摇晃。

他揉了揉眼,再睁开时,却见角落里的林卷打着哈欠朝他走来,吊儿郎当地同他笑着说:“面子做足了,那我回去了?”

林卷明明就是在笑着同他说话,可那一瞬,季叔常也不知怎地,竟像是见着了毒蛇的信子一般。

他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疑神疑鬼得久了,竟生出了这种幻觉,他摆摆手应了,待林卷走了之后,自己也跟着回了屋里。

季叔常将自己粗略收拾了一通就睡下了,不过他着实是上了年纪,觉确实不比当年多,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老是觉得有点慌张。

季叔常怕吵醒季夫人,想了想还是披衣下床,打着灯笼往书房去了。

此时府上乃是一片万籁俱寂,除了昏昏欲睡的守夜小厮,再没其他动静。

季叔常进了书房,也没点燃其他蜡烛,只就着手里的灯笼去往书架边上,他转开盆栽的开关,将灯笼凑近其后显出的暗格。

他其实也没其他什么事好做,只是夜深翻覆,来看看他的那一笔笔账本子罢了。

灯笼的主人一个没拿稳,它一不小心就坠了地,可这灯笼是纸糊的表面,稍一歪斜便被里面的蜡烛趁机吞噬。

季叔常看着空空的暗格,霎时吓得面如土色,他手忙脚乱地踩灭脚边的小火,又借着月光去看那暗格,可里面确实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账本!

季叔常霎时就慌了神,不可置信般地在书房里四处翻找,可他着急忙慌地翻了个遍,确确实实没有翻到一点账本的边。

他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东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他不相信似的,再次去往暗格边上。

但这一下,他心里方才真正地重重一沉,三魂惊掉了七魄。

只见暗格内壁上,清清楚楚地画上了一弯新月,像是要照亮这无尽黑暗一般。

檐上月。

季叔常一个踉跄,扶着书架才好歹站稳 。

可还不待他整理好心情再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外面又沸沸扬扬地喧闹起来,在这寂静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书房门没一会儿就被敲响了,季家家仆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不待季叔常发问就惊慌失措地回答:“老……老爷!文书阁失火了,我们发现得晚,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隔壁挨着的客院了!”

文书阁里放的都是他任职期间的各种往来折子,里面书籍卷册多是多,可大多都是看过便罢的文折,真正有用的那些也有拓本,所以他听到是文书阁的时候,还忍不住松了口气。

况且现在冬天,地龙用得多,火灾也实在正常,文书阁之前也失过火,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紧接着,那小厮又抖着声音说:“老……老爷!二……二公子就住在客院!现在里面却完全没听到呼救的声音,可……可能已经……”

季叔常一听此言,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他一把拉过那小厮的领口,神色十分吓人:“你说什么?!”

倒不是说他多在意林卷的性命,可是,有人在意啊……

他昨天算计严歇忱,不就是想着拿这事威胁他吗?

此外若非四皇子那事事关重大,不便让外人知晓,那林卷看起来心眼儿又多,他不放心他的话,他说不定早让林卷去勾引严歇忱了,那肯定事半功倍。

可现在……林卷若真在他府上出了事,严歇忱不得扒了他?!

季叔常一把推开七慌八乱的小厮,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客院去了,但心里却是已经沉到了底,他明白,照他们这么说,多半就是已经没救了。

朱雀大街小院内,段陵和梁盈墨站在院子里,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到底还是梁盈墨先开了腔,他有一些紧张,问道:“陵哥哥,卷哥哥怎么还不来?”

段陵回首间轻轻摸了一下梁盈墨的脸以示安抚:“别急,应该快了。”

梁盈墨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卷哥哥虽然厉害,但他计划是临时的计划,也完全不要我们帮忙,他能应付得过来么?”

段陵闻言略微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从此前回复林卷开始,便想到了林卷应该会答应他,当时他也开始着手安排林卷离开事宜,他还没有计划完成,但或许是会同季叔常做个交易,毕竟林卷顶的是季寒的身份,有季叔常的掩护他要离开严府应该不难。同时段陵也做好了要许给季叔常和四皇子一些好处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林卷动作这么快,做事也这么绝,他这一手,恐怕是完全斩断了季叔常同四皇子的退路。

段陵回忆起林卷给他的回信,忽然记起,他们家阿卷,从小就不是一个需要依靠别人的人。

林卷在信的最后说。

移丘哥,我也想狂妄一回,这一次,我自己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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